第二天一早, 贸小竹开门去买早点,结果门被挡住了。
她用力一顶,门外两个硕大的圆陀螺顺势滚到了铁栏杆上, 撞出乓乓的两声巨响。
“哎哟我的妈呀!”贸小竹抚着心口后跳。
聚睛一看,被撞醒是两个人。
脸已经冻伤了, 头发和眼睫上凝着白霜。
“怎么又是你们——”
不耐烦的感叹还没说完,贸小竹就自己捂了嘴。
趁着那两个麻烦家伙还在醒神中的档口,秒速锁了门,然后一溜烟跑进楼道下楼。
身后的沈婉芳首先反应过来就要去拍门。
下一秒,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终于转动的脑子告诉她现在得去追贸小竹。
转身的时候, 她给了还不明所以揉脑袋的宁卫军一脚,紧接着也笃笃笃跑下了楼。
“嗳, 婉芳,等等我!”
宁卫军跳着脚追上去。
贸小竹什么脚程。
当初在学校,她超强的运动神经就让她保住了所有长跑和部分短跑的第一名宝座。
更别说她现在是学了逐影步的修道者,大几千米跑下来都不带喘气的。
身后紧跟着的沈婉芳一路追到了家属院门口。
转个弯儿,就看到贸小竹的背影已经到了长路的另一头。
再拐第二个弯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宁卫军紧赶慢赶跑到楼下,就看到沈婉芳愣愣地杵在门口。
他一想,这不对啊,就他老婆这脾气, 就是把鞋跟给当场掰断喽, 都一定要追上那小丫头片子。
他有点犹豫地走上前去,试探着轻轻拍了拍沈婉芳的肩膀。
“婉芳?”
“老婆?”
“……大脚?”
下一瞬,大巴掌呼哧啦嚓裹挟着烈烈寒风重重拍在他脸上。
宁卫军的心顿时落地。
还是我老婆。
沈婉芳甩了甩过度用力而拍红的掌心, 同时教训他:“你叫我什么?”
宁卫军讪讪一笑, 给她赔了个不是。
还好沈婉芳心里在想别的事情, 此事就暂且轻轻放过了。
“嘶——”回过神的沈婉芳捂着脸,这才觉出脸颊上冻伤的痛感。
宁卫军挨了她一巴掌,只有更疼的,但是他还要安慰沈婉芳:“老婆不怕啊,我们马上去买冻疮膏。”
找到他们停的车开门的时候,沈婉芳气不过,又给了他一肘子。
宁卫军不敢说什么,习惯性地生受了。
坐到封闭的车厢里,打开暖风口,整个人瞬间舒服了。
沈婉芳不急着发动汽车,她两手交错着伸展冻僵的关节,脸上则带着几分犹疑。
“嗳老宁,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继续了?”
宁卫军在前台和座位上翻箱倒柜地找蛇油膏,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愣。
他躺回座位上,抬手就要去摸沈婉芳的额头,然后就被沈婉芳一巴掌呼了下来。
“老婆你脑子没冻坏吧?”
他虽然早就觉得不要这里的房子也不要紧,但是他老婆不一样啊,突然这样说肯定是有问题。
“去你的。”沈婉芳翻着白眼啐了他一口。
接过宁卫军双手奉上的蛇油膏,她略显嫌弃地挤了一条在手背上。
两只手细细擦开,然后说:“我怀疑那房子不干净。”
等着用蛇油膏处理自己的脸的宁卫军后背一个颤栗,哆嗦了一下。
“三个火气正旺的大男人住着呢,不可能吧……”
沈婉芳说着却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指甲在他额头上用力戳了戳。
“猪脑子,你刚刚难道没看见吗?那小丫头片子蹭蹭蹭就跑了出去,路面上那么厚的雪,愣是一个脚印子都没留下。”
宁卫军硬着头皮回忆了一番。
学校里的大马路宽敞平整,鹅毛大的雪下了一晚上,铺得跟棉花似的厚,又白。
这一大早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出来,雪还是脬的,肯定还没踩实。
人要是走在上面,还是用跑的,怎么也要发出一点声响,
然而当时他只顾着关心老婆,没注意那早就跑不见的小丫头,于是艰难地说:“小姑娘轻得很,而且那么大雪,说不定是你晃花了眼睛,所以才没看清雪地里脚印。”
想着上次来的时候,外国佬身边那个男的,随便一脚就踢在了他麻筋上。
当时他就浑身无力,脖子僵了,手也抬不起来。
怎么想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说不定这小丫头片子也学了一手轻功,那什么“踏雪无痕”?
沈婉芳晓得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不会注意,就提醒他道:“那不说这个,你想想上一回,那个外国佬你总记得吧?”
在老婆大人的盯视下,宁卫军绝对不会说不记得。
而且那张脸实在太突出,只要不是脸盲,看过就不会忘记。
于是他连忙点头。
沈婉芳觑着眼神回想那天的情景:“你大概不知道,他拿绳子绑我的时候擦过了我的脖子,那双手啊,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冰冰的。”
“整个人都很白,皮肤也很细腻,就不像个真人。”
“要不是因为这,我也不会蠢到束手就擒。”
宁卫军按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强笑道:“那什么外国佬不都长得白,听说还有得了白化病的……”
沈婉芳看蠢货一样看他,让他的后半句自动消音,咽在喉咙里。
“那家里没水没电怎么解释?”
“正常人在城市里生活了半年多,你告诉我不要水电要怎么过下去?”
宁卫军一拍脑袋:“对啊,没有水电——”
反应过来后,好容易按下去的鸡皮疙瘩瞬间重新占领了他的皮肤表层,从小臂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和后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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