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人鱼趴在池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白玉树冠,银纱一般的鳍从肩头延伸到肘部往下三寸,纱鳍如翼展, 横幅半隐在水面之下。
鱼尾倒翻在身后,时不时撩拨得池水荡漾。
尾鳍停在半空,微微摇摆, 洒落三四水滴在裸露的背脊, 沁凉的湿意附上温热,啪嗒四分五裂, 而后顺着瓷白的肌肤滚落,混入恢复平静的池水中。
瓦兰拄着下巴, 时不时看一眼白玉树冠上的圆白果实,脑子里却在继续之前火车上的猜想。
“山海琉璃……山海希夷……只在这两处发现玉桃桃核,所以遇难地点在希夷境?哦不, 那时候可能还没有这个名字。”其实除了中南西北, 瓦兰还未去过东山经, 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了,“那就是在天柱附近,有些事越来越可疑了。”
撑着地面从水中爬上来, 光脚踩在地上, 宽大的鱼鳍化作纱衣, 轻附在身。
脚边是下一摞衣裳, 下水前叠好放在这里。瓦兰把衣裳捡起来, 一件件穿上。
刚从瀑布翻上山顶,白簌簌一簇“西兰花”蹲在了原本养着生命树枝的池中小岛上。小岛由最初的木箱和土壤, 加上逐年堆积的灵晶组成, 整体范围不大, 用来支撑脆弱的树枝绰绰有余。
莫名出现的西兰花叫瓦兰愣在当场。
“这,什么呀?”瓦兰靠近天池,学着在瀑布上行走那样,在水面上踩出阵阵涟漪。
上了小岛,“西兰花”底下能勉强站下一个人,白玉树枝就在瓦兰的头顶上。绕着小岛走了一圈,瓦兰才找着被侵占了生存空间的生命树枝,只见细细弱弱树枝挤入了那一丛白玉树枝中间,灰褐的树皮在其中格格不入。
或许是有了白玉树枝作支架,,有些不堪三颗果实之重负的生命树枝好似精神了许多,挂在上面的果实也看着健壮了。
抬手轻触,指尖的灵力在果实外层走了个来回,确认这三个小生命都很好,瓦兰才放下心。
细细观摩过西兰花的模样,这刺眼又分外熟悉的色泽和材质叫瓦兰不得不看向自己的丹田——
十二道细密丹纹在芥子金丹上轮转,有如灯影绰约的走马灯。
瓦兰又一次进入金丹空间。这一次,他才算弄明白了,胖头鱼大概算是一种精神体,或者说神识的具现形态,同他的身体没甚实质上的关联,却又确实密不可分。
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变成胖头鱼,瓦兰大大松了口气。
进入白色空间后,胖头鱼直直滑行,飞向空间中心,给瓦兰带来困惑的巨型树干or藕就在此处。
一点灵力运转其上,同时关注着小镇天池的瓦兰发现,这俩竟然还真是一体的!
西兰花头搭配顶天立地的长柱,也是很神奇了,像是白化的面包果树,瓦兰因此替两个维拉还有萨米哀叹一声:“这下好了,叫你们从精灵果变成了面包果,只希望你们长成之后还是原来的模样。”真跟着变了物种,那就是瓦兰的罪过了。
在铺满灵晶的池中泡了一阵,瓦兰发现手臂上的侧鳍有所扩张,翼展宽大了许多,而且只要他想,侧鳍新拓展的部分可以脱离手臂,转而与脊背相连,原先窄薄的侧鳍则留在原处。
侧鳍的缝线正是银汉旬空,虽然瓦兰极力避免变成胖头鱼,但还是忍不住用新生的鳍试飞。
在山顶上绕着西兰花飞了几趟,然而一离开山顶范围,高空中的风就会把瓦兰掀回来,怎么都难以飞下山。鳍翼的力量还太弱,瓦兰便歇了亲身俯瞰巡视小镇的心思。
系上领口,略略整理了仪表,瓦兰从西兰花上摘了一截白玉树枝,顺着瀑布一路滑下,到了山脚也没有上岸,而是沿着河道下行,到了老桃树的地盘才从河面上走出来。
老桃树正在打瞌睡,整棵树都是普通树木的模样,唯独伸了一根超长的树枝出来,几乎半垂在河面上,树枝化作人手,手心里一张嘴巴打着呼噜。
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噜中,瓦兰从树荫下走过,余光瞥见树干上一张人脸闭着眼,分外祥和。
瓦兰在火车站站台找到值班工作的舒石,拿碧桃找他换了一个孤问壶。
舒石也没问他想做什么,只说:“上次离开前,留给您的包袱里面就有孤问壶。”
瓦兰一拍脑袋:“这样!我忘了。”临走前仍旧道了声谢。
这孤问壶,瓦兰久闻其名,但是除了与肖景同关于修行心境的讨论中有提到,其他时候便没怎么想到这个东西了。以雪绣为主要材料,主平心静气,能够为使用孤问壶的修士梳理情绪。
瓦兰需要的却不是梳理自己的情绪,而是——
海边小屋的阳台上,瓦兰坐在幽香四溢的刺槐边,把一团心灵碎片扔进了孤问壶。
这团心灵碎片不是肖景同,也不是贸小竹的,而是小镇仓库从天柱残片上剥离出来的混合体。瓦兰从中挑选了混合编号最少的一团,这一团里面,系统给予的编号加起来总共只有五个,其他的基本都有十个数往上。
瓦兰又从仓库里翻出来一块显影石,边阳夏送的礼物,同留影壁作用类似,但要更特别一点,搭配孤问壶,据说是边家内部用来刑讯犯事的族人所用,比之搜魂要来的安全得多,同时还能留下可以公证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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