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的诏旨很快送往北府。
信使走后, 宋遥和康王心情皆有些复杂, 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
“某在北府的那位门生颇为机警, ”迟疑一阵后宋遥开口, “倘若成事,他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康王点头, 慢慢道:“若是成了……”
宋遥闭目片刻, 深深吸气之后才缓声道:“我们要面对的就是陛下了。”
楚王毕竟是皇帝一直属意的人。他们矫诏杀死楚王, 他必然震怒。皇帝或许会因为没有其他人承继帝位而不对康王下手, 但并不代表皇帝不会有所迁怒。而康王多年在父亲阴影之下, 即使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想到其威仪仍不免一阵惴惴。
大约是看出康王不安,宋遥心里虽也五味杂陈,却竭力用平静的口吻对他说:“成事以后才是真正的较量。这两日请大王养精蓄锐,迎接将来的局面。”
康王回答:“我明白。”
“鄱阳王那边……”宋遥有些迟疑的开口,“也需要一道相同的诏旨。”
康王犹豫片刻,有些艰难的点了头。此时多说无益,两人简短的告别,各自准备迎接将要来临的险恶。
正如宋遥所料, 他派往北府的那位门生极为干练,很快便传回了消息。只是这消息无法让宋遥和康王乐观——赐死的命令并未得到执行。诏旨送到都督府,却不见楚王人影。那位门生在都督府从人们支吾时果断下令搜查全府, 最终只找到一叠预先留下的公文。门生心知不妙, 火速报与宋遥。
宋遥接令, 急与康王商议。康王本已焦躁不安, 闻得消息更是如雷轰顶,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宋遥铁青着脸:“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现在怎么办?”
宋遥踱了两步,忽的狠狠一拍桌子:“楚王知道我们要对付他。这个时候离开北府,他只能回京。想必他打的是陛下的主意。他现今必在回京路上。咱们必须抢在他入京以前把京中局面控制住。”
“那我们要做的是……”康王的声音微微发抖。
宋遥深吸一口气:“咱们必须马上调动兵马入宫。”
“这是……”虽然有所准备,康王还是被宋遥如此急切的提议吓了一跳。
“楚王不是寻常之非,他若无一点把握,不会轻易离开北府。咱们现在的优势是陛下近在咫迟。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若陛下亲自下诏,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发落了楚子,事情尚可挽回!”
康王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事不宜迟,今日就行动。”
两人议定便分头行动,调动兵马入宫。不到傍晚西京的街巷上便有为数不少的人马出没。这些人马无一例外的打着龙武军和羽林军的旗号,并且都往皇宫方向汇集。西京在皇帝治下向来安宁,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规模的调兵。百姓们很快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纷纷躲避。素来繁华的街巷在几个时辰内便寂静下来,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宋遥和康王已无法顾及城内百姓的想法。二人仓促调兵,发现应召的兵马虽不足以控制全城,但攻入皇宫应已足够。两人当机立断,迅速带兵驰向皇宫。
北门当值的守将正是任全忠。他见二人领着兵马气势汹汹的向皇城奔来,似乎颇为惊慌,一面下令关闭城门一面让人高声询问他二人意欲何为。
宋遥与康王对视一眼,最后由宋遥出列,向任全忠道:“某与康王有要事求见陛下。事出紧急,还望将军通融。”
任全忠迟疑了一会,才让人传话:“令公与康王入宫无妨,可这些兵卫……”
宋遥刚要说话,却被康王一扯袖子。他在宋遥耳边低声道:“稳住他就好。我们随侍的人里有好手。进了城门我们便制住他,然后开门放兵马入内。”
宋遥略一思索,觉得可行,点出数十好手,令他们入城后直取任全忠,夺取北门。任全忠见二人将大部份兵马留在城外,略微放心,没再刁难,爽快下令开城。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不想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宋遥与康王暗自心喜。两人刚入门内,任全忠便下令关门。
见他如此小心,宋遥与康王相视一眼,皆不动声色。康王见城门已阖上,便要低声下令让他们拿下任全忠,却听宋遥低声道:“大王,情形好像不对。”
康王抬头,见宋遥手指微颤的指着城楼。他循宋遥所指举目望去,见城楼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弓箭手。密密麻麻指向他们的,全是锐利的箭矢。拉开的弓弦无一例外的对准了他们。
宋遥的心提到嗓子眼,却还勉加镇定,高声问:“将军意欲何为?”
城楼上寂寂无声。宋遥再度出声,依旧无人回应。直到他再三询问,才听见城楼上有人笑了一声,随即一个略显暗哑的少年嗓音朗朗道:“宋公别来无恙?”
听闻此声,宋遥与康王皆是一震,向城楼望去。城楼上依旧不见任全忠的身影,却有两个穿着甲胄的少年。这两人一般的身高,并肩而立,正是楚王与宁王两兄弟。
一时间,宋遥心内无数惊涛骇浪,却仍故作镇定,高声斥问:“楚王受命坐镇北府,何以未奉诏令,擅自回京?且禁中布兵,究竟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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