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曲 苏醒
芝麻大的小石子投入沉寂已久的江湖，波浪是小，可是经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最终掀起的可能就是万丈狂澜。
一拨又一拨的人马驾临，涂山不论如何规避，似乎都免不了要生起事端。
山下各方势力到来之后，迟迟未动，似有顾及般相互掣肘。
而山上的涂山城内已有剑拔弩张的势头。
涂山雨泽在明白师兄是被蜃龙附体之后，即便对方是真龙血脉，也并没有流露出胆怯之色。
静悄悄靠近蜃龙，只待伺机而动。
涂山修身九德，他躬身两百多年。
昔日同门桃李的情谊，他看的尤其重。
可是这份情谊，差点就毁在蜃龙的手中。
索性，拨云见日，依他的脾气，倒是能忍则忍。
可三年来，此人刻意分离涂山势力，将三大狐族驱赶，动摇涂山根基，这他忍不了。
片刻都忍不了。
突然出现的拄着青藤拐杖的老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蜃龙也是，对周围的提防自是松懈一些，涂山雨泽一咬牙抓住时机，快速掠出。
“雨泽”。
温和的嗓音喊一下他的名字，肩头几乎同时被轻轻按下，动弹不得。
他回头，涂山玄桑不知何时正站在他身后。
被蜃龙附体三年涂山玄桑，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疏离感觉，本能的后退一步，“师兄？”
“交给我。”身后语气淡而醇正。
涂山玄桑挥手，自衣领而下向衣袍掸去，一阵罡风环绕、衣衫振荡过后，色彩浓重的华服，一瞬间转做月白。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已然走向蜃龙。
在涂山雨泽的眼中，此刻的师兄，一如当初桃李街月池旁和他一起读书的那名少年。
一扫戾气，温和如春。
“雨泽师弟，你且退后。”
“是！”他几乎哽咽。
明明笑着盯着青年背影，可眼眶早已湿润。
师兄……你受苦了。
足有数千逾万人的内城，在涂山玄桑“醒过来”之后，再也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青石地板上，只能听到一个人沙沙沙的脚步声。
距离蜃龙只有一丈，方才停下。
涂山玄桑并不傻，强敌环伺，如果出手无异于找死，他极度平静的盯着身前人，附在自己身上三载的蜃龙，在修为浅薄的涂山弟子眼中，几乎看不清面容身形是什么样的，只能看到一道七彩人形。
可他不同，映入眼底的还是和他一摸一样的样貌。
是了，蜃龙无相，随物赋形，尽水之变。
后者早就察觉到了涂山玄桑苏醒，只不过直到现在目光方才转了过来，二人盯着对方，俱是一言未发。
片刻。
白衣青年漠然回身，反向而行，一步步登上丹墀正中，对于内城中几名龙子的龙威压迫，丝毫不受影响，脚步轻盈。
禹皇殿前，他转过身一眼扫过在场所有人，神情平淡，沉着。
朗声道：“穰岁之秋，涂山之会，这是先祖与大禹王所定的规矩，从无例外。可今岁多事，玄桑无暇与众位师弟师妹商议对策，斟酌思量再三，只能行专擅之权，女娇娘娘明鉴！希诸位谅解”。
掷地有声。
内城通明堂在内的九大堂主立刻齐齐跪下，异口同声：“族长示下！”
依旧站在台上除了涂山玄桑之外，另有三人，隐身涂山化名卫腍的彭祖，禹刑堂天薇、财神公子时无恒。
涂山玄桑面对不远处的白玉女娇雕像，再不犹豫：“敕下！凡狐族弟子听令！”
台下，九德堂一众妖狐皆是齐齐跪下。
音调虽然不高，但是传的极远，涂山从山门往下的护城弟子，包括围而不攻的各方势力，都能清晰听到。
即便是身在数里之外的后山九峰通明堂未化形狐狸，都是纷纷匍匐在地，竖起耳朵聆听。
白衣青年单手负后。
“忠君堂，守内城四门，入城外族，不论情由，诛之。”
“廉善堂，巡视涂山北麓，入我涂山境，不论情由，诛之。”
“信雅堂，从西向东巡视涂山南麓。”
“极智堂，从南向北搜寻涂山东麓。”
“神勇堂，巡视涂山西麓。”
“孝恭堂，守枯荣街归藏宫。”
“敦仁堂，守涂山外郭北门。”
“贞义堂，守涂山外郭南门。”
“礼贤堂，守涂山外郭东门。”
“通明堂，守涂山外郭西门。”
“今日，凡乱我涂山者，不论情由，不论身份……”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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