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曲 当为秋霜
长着蛇尾的相柳,摇摆身躯,扭身环顾四周,接着目光瞪向彭祖,阴阳怪气说道:“老不死的,今日来此,不是和你逞口舌之争,你打不死我,当年大禹的天子剑也奈何不了我,奉劝你也省省力气吧,你这样的凡人,偷活上几百年已经不容易了,惜命还能多活几年,别想着怎么留住本王了……”
彭祖沉默了,紧接着喟叹了一声,相柳说的是没错,自己一生志向不在武学,内丹道的功力虽高,是因人受惠,与他己身也只是强健体魄;他心向良善,手中很少沾染有损道行的人事,他躲在涂山的归藏阁中,怀抱数之不尽、灿若繁星的功法,但是百年来都却并没有修习过什么杀人技。
再者说相柳是能在禹皇手下保住性命的人物,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打发的。
相柳目光一一扫过东海的杂种们,接着气冲冲对身旁的蜃龙怒道:“臭小子,瞧瞧你惹的都是什么角色?能收拾的了?还不让老子管你,不管,你就交代在这儿了!”
蜃龙憋得脸色涨红,倒也不是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他,而是父亲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明白他的苦心,于是他急道:“父王,我……”
“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你老子,随了那贱人吗?!不废话了,老子拖着这些人,你赶快了结了这个小妮子,逆流河什么预示,什么反转九洲、颠覆天下的八字箴言,管它呢,一了百了……”
语毕,他整个身躯砰然炸开,整个内城一瞬间都被一团绿色毒雾包裹起来。
瘴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条长着八颗头颅的深海怪物拖着数丈长的蛇身,将东海龙子缠在蛇身中间。
只听瘴气中,相柳真身的八颗脑袋异口同声大吼道:“臭小子,没听见么,还快不动手!”
蜃龙知道父亲的毒烟控不了太多时间,可是比起现在就杀掉阿蛮,他又想到了更加有趣的手段……
不过态势已经不容他多想,他看到六子霸下一出手就抽出了天下至重的宝物——北宫玄武,如果再不做决定,父亲可能就真的要生生砸死在涂山上了!
他眼角抽搐,咬了咬牙,最终朝着阿蛮的身后的某个方向使了个狠厉眼色……
动手!
阿蛮本来泪眼婆娑的盯着羿青玉,听说羿青玉与自己的生父是同胞兄弟,长得也是一模一样,她看着羿青玉的俊朗相貌,也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羿青玉似有所感,二人目光相接,羿青玉匆匆一睹,便移开目光,眼神闪闪躲躲。
阿蛮正出神,可眼前突然一黑。
她的目光被一道背影遮挡。
一人挡在她的身前,吓得阿蛮后退几步,可是那人没有其他动作……静静站着,全身忽的颤动,僵起一瞬,便瘫软,继而缓缓倒下。
只见一柄剑,一柄轻巧秀气的剑,剑刃直插在倒下去的男子胸口。
剑与洞穿伤口的缝隙间,鲜血如注滋出,飞溅,洒落。
中剑之人周身与躯体下的青砖,瞬息腥红洇染渲开。
阿蛮看清楚躺在地上的重伤之人,眼神渐渐惊骇……
“师父?师父……”
正是胡青阳!
胡青阳倒地之后,眼神却在和柔的仰望着阿蛮,断断续续说道:“孩子,别害怕,莫要伤了心,这是为师命定劫难,就当是报答了你父亲当年赠药的续命恩情,以后,师父或许不能再护佑你了,你身份已经泄露,涂山也不能再呆了……下山去吧,谨记,日后要当为秋霜,无为槛羊……”
阿蛮木木然的站着,师父断断续续、时高时低的告诫声音,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甚至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实际上仅仅当了自己没有几天的师父,没有多少情义的师父,刚刚似乎用血肉之躯替她挡去了致命一剑!
“师父……”她喃喃自语,依旧不愿相信这会是真实的。
人群前的千筹脑子反应倒是不慢,当看到有一柄飞剑袭来,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脚下虚影晃动,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速度明显不如出剑之人,脚步才踏出没几步,长剑已至,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还以为阿蛮会命丧剑下,可是当看到胡青阳突然挡在前边,中剑倒地,而且剑刃是直插心窍的位置!他大脑立时嗡嗡作响,几滴鲜血从他眼前划过,这是师父的心窍血……看着已渐近黄昏师父……于是他心痛欲裂……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胡青阳过去将他带出故乡丹谷的种种过往……
“师父——!”
千筹痛声嘶喊;
胡青阳重伤,除了千筹之外,还有一人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她看到胡青阳倒地不起,娇柔身躯在朱颜丹墀上摇晃几下,要不是被贞义堂主费裳若搀扶一下,险些昏倒。
是疏篱街信雅堂堂主,水容歌。
庄熊、灵儿慌忙上前,灵儿脸上更无片缕血色,看到师父奄奄一息,余下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她激恼落泪,双腿一软,已经瘫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伸出,又不知所措。
秋冥本来失魂落魄的站在远处,阿蛮这边突然变生肘腋,这个小师妹被人偷袭,师父胡青阳本来站在台上的,不知道是怎么瞬间移动过来,替小师妹挡去一剑,现在已然倒地不起,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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