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把芳菲泛春酒,直教愁色对愁肠
这日的天阴阴沉沉,冬日的云沉密集而厚重,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见。
毗昙从绮罗殿出来,微一抬头嘴角略斜,心情一点不受阴沉天气的影响。刚才,德曼已经宣布,自己正式成为徐罗伐的花郎,带领无名之徒为陛下效忠。总算是做到了,毗昙紧了紧手中的岚魂,大步迈向练武场,他看到无名之徒们身着黑色的郎徒装,行行齐整列列谨然,不禁又是微微一笑。
今日,是原花巡视郎徒们修炼的日子,美室着一身飘逸的深紫色宫装,挽着朝云髻,青丝之上插着比翼紫金钗,步伐沉着面带微笑。
做为花郎的女首领,看着郎徒们从年幼时起便在这片练武场苦心修炼,最终成为国之栋梁,美室的心中不无骄傲。这都是她美室的功劳,这是她为她心中无与伦比的新罗,所做的贡献,虽然天色阴霾,也无法影响到美室骄傲而欣慰的心情。直到一抬眸……
身前的毗昙长身肃立,手持岚魂,冷冷看着自己。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
美室微微一笑,心中一滞,他已经正式成为花郎了吗?
跟在美室身后的君罗,猛地看到毗昙,身形不由得一晃,深吸了几口气,再度抬眸,期期艾艾地看向毗昙,却发现毗昙并没有看她,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无论何时,他的目光从未看向过自己。
“无名之徒毗昙参见玺主。”与美室对视了那么一阵之后,毗昙上前,倾身行礼。
美室垂了垂目光以还礼,再次抬眸之时依然是目光冷洌。
“毗昙郎。”轻启朱唇,美室嘴角微扬:“很好。”
却再无更多言语,只与毗昙擦肩而过。君罗也微低着头,跟在美室的身后与毗昙擦肩,却暗暗的回头,难掩留恋却又忧郁的目光,这一切,都落在了更后面的,柒宿的眼里。
君罗有些忧郁地随着美室回到了昙华殿,却见到英娜正与英慕亲热地聊着天。英慕今日是奉召入宫的,见到美室,当然忙不迭地上前请安。君罗强打精神地与英慕寒喧了几句,便称自己有些不舒服,回到房间里发呆。
这几日,春秋也并未来找她,英娜总在自己的面前唠叨,说是春秋经常出宫去见宝良,但这些,她全都不放在心上,她整个脑海里,都是毗昙的身影。不见时,想相见,见时又心怀酸楚,争如不见。正愁怅不堪之际,听得窗户轻响两声,推窗一看,是春秋那张柔和的笑脸。
“玺主在会客,我就径直来找你了。”春秋站在窗外,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檀木盒,轻轻说。
“怎么,你今天没去见宝良?”君罗歪着头打趣道。
春秋一愣,以为君罗是在吃醋,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却不多加解释,只把那盒子递给君罗,说:“我送你一件东西,你觉得精致的话,便陪我去走走吧。”
君罗撇了撇嘴,打开了檀木盒,见里边明华艳丽的丝绸上,躺着一支步摇,镏金的孔雀翎上,镶有深紫色的宝石,闪着幽幽的光芒,君罗用手指细细地抚摸那支步摇:“虽然做工精致,不过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你不知道,这宝石在阴天会呈紫色,雨天会呈黑色,而在晴天,则会变成红色了。”春秋隔着窗,急切地解释到。
君罗听他如此说,才有了些好奇之心,拿出步摇来细细端详,最后一笑:“也罢,反正也是闷着,就与你出去走走吧。”
便披上了一件浅绿的毛绒氅衣,带上手炉,与春秋一起出了昙华殿。今天因为英慕入宫,英娜要陪伴姐姐,也没了空闲盯梢君罗,倒是无人打扰春秋与她。俩人缓缓穿过红廊,绕过莲池,再穿过了假石阵,直到行至梅花坞,才停住了步伐。
梅花坞位于与莲湖相邻的篷湖之上,面积还不及莲湖的三分之一,却在湖心有一个小岛,混合着种有一大片红梅与白梅。经过那一阵雪,梅花已经开成了茂盛的一片,就如同一片片云彩轻浮在岛上,花下有一条青石小径,弯弯诞诞的没入梅花深处,幽深而神秘。
俩人走入梅花深处,才觉得有些累了,寻了一石凳坐下,君罗叹了口气。
“怎么啦?”春秋问。
“那日去洛伊姐姐府上,看到她的后院也有一片红梅,当时只是含苞,如今怕也是怒放了吧。”君罗看着眼前的梅花,心生向往。
“你真有趣,眼前看着这么大的一片梅花,却向往着别家院里,何不只珍惜眼前便好?”春秋微笑。
君罗一愣,将这话细细咀嚼起来,倒是开展了眉头:“你说得对,自从进宫,我倒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说完一回眸,见一枝白梅正在眼前,盛开得分外娇艳,伸手摘来递与春秋,嫣然一笑:“今日你送了我好东西,又开解了我一番,这梅花便权当谢礼了。”
春秋一愣,被如此娇媚的笑脸搅得心思沸腾,只接过那枝白梅,却僵硬地别开了目光。
——
英慕从昙华殿出来后,一路上步伐沉重,低头深思。玺主与自己谈了很多,大意是想让自己劝说瘐信与美室效力,虽然,从知道自己会嫁给瘐信开始,就明白肩上所承担的责任,但是还是不想,不想让他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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