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上天官这么一被囚禁,神宫之内的寒月殿立时不得安临,几名高阶神女于殿内长跪以抗议,疾呼上天官乃守护神国之天官,有天神护佑,殿下怎么能对之用刑?这的确在新罗几百年的历史之中,属绝无仅有之事,就连宫女们也是议论纷纷。
消息传到昙华殿中,这让小英长吁了一口气,公主殿下总算还是相信了自己,她这般认为。但是其实渺依并不知情,公主即使施以刑讯也无法从她的口中得知美室逃往何处,要彻底地将渺依置于死地,让她亲眼看到神宫被废弃,才能一血灭门之恨。
若是如此,便一定不能让美室再回到新罗宫重掌大权,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左右这些?小英深深叹气,顺手推开了窗棂,却刚好见到无精打彩的哑姑正从窗外晃了过去,心中便是一亮。
哑姑常常在美室身边侍候,因为她天生聋哑,玺主想必不会防她若常人,而经过小英的观察,哑姑是识得唇语的,否则她耳不能闻为何却知玺主嗓音嘶哑,那段时间日日熬煮白梨枇杷冰糖蜜,哑姑极有机会了解美室的打算。
这么一推理小英便激动起来,不过这仅仅是她的推理,她还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哑姑,便重新合上了轩窗,细细思量起来。
——
毗昙这几日频频出入密牢之中,旁观了阏川对渺依的逼供,阏川虽然生性正直,但既是公主之令也顾不得太多,接连几日以来,对渺依实行拶指刑,而经过几日酷刑之后,上天官已经不复往日的清高,鬓乱簪落、虚喘连连、十指更是血肉模糊,此番情境让阏川颇为不忍,时常避目。
而毗昙一双阴沉的乌眸却毫不避忌地直刺渺依,不带丝毫怜悯,但他却并不开口询问,渺依闭口不语的坚决让毗昙心存讽刺的同时,跳跃着一丝好奇,美室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上天官受了如此凌辱却是一字不说,其实聪明如渺依应该也清楚吧,她只要出声服软,略略说出所知一二,德曼也不会再加以追究。
还有龙华香徒们,曾经受了如此酷刑死伤数十人,却没有一人服软招供,公主殿下用什么换取了这么多人的忠心耿耿?
这么一边思索着一边踱出刑室,娇阳明媚猝不及防般地微微一炙,毗昙双目微咪,抬步便往花舞场踱去。
才踏入花舞场,便见到不远之处的五叶槐下,洛伊略略仰面,嫩金的光辉通过绿叶的筛透,细细地在她象牙瓷一般的肌肤上留下闪烁光影,隔着老远便见她满目含笑,注视之人却是月夜。
这无疑让毗昙极端地焦躁起来,调节复又调节,才让面色缓和了一些,一撩长衣,负手过去。
洛伊今日入宫本奉德曼之令,而公主却与瘐信有要事相谈,她不耐等候闲逛至花舞场,巧遇了月夜。这些日子局势动乱紧骤逼人,虽然在宫外也有交谈却都是如何击败美室之事,两人视彼此为知己,今日既然巧遇,而公主也已回宫,局势略略缓解,便说了一些闲话来。
“毗昙来了。”
说得正兴起,洛伊却见到了从花舞场正门大步前来的潇洒郎君,轻轻的四个字极为喜悦,目光之中便完全是毗昙的英姿,没有留意到月夜忽然的黯淡。
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眼里却只有毗昙,月夜忧伤的想,笑容却还在唇角,他总是小心地在躲藏,总以灿烂相对,这就是他唯一能够抓在手心的美好。
“日头渐渐毒了,你别总往花舞场这样的地方来。”毗昙斜睨了月夜一眼,语气温柔宠溺,不由分说地拖着洛伊的柔荑,转身便走。
洛伊只来得及与月夜挥了挥手,打趣毗昙:“我又不是冰雕的,晒晒太阳还怕融了不成?”
“这花舞场沙尘满眼的多无趣,我们去莲池走走。”毗昙回头一笑,咧着两排小白牙,并不松手,丝毫不在乎郎徒们偷偷打量窃窃私语。
而毗昙却并没有如愿,两人刚刚才出花舞场,就看到竹方甩着步子往这边跑来,见了毗昙与洛伊忙站在一边行礼。
毗昙见他满面慌乱,心中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呢?跑得都快飞起来似的?”
“神女们闹事了。”竹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听说出了人命,小人要去禀告月夜郎。”
听了这话毗昙与洛伊面面相觑,当然没了心情再去莲池散步,而是急急往绮罗殿赶去。
德曼此时正在震怒之中,见到洛伊与毗昙进来也不出声,只是示意两人坐下,正殿之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而这时流云也赶了过来,行礼之后坐在洛伊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告诉了洛伊缘由。
原来早在两日之前,高阶神女们为了表示抗议,便带头长跪绝食,德曼听了驻守寒月殿之龙华香徒的回禀,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叫了曾经在神宫待过一段时间的流云过去,让她注意着神女们不要有过激地举动便罢。
但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神女们见高阶神女连跪了两日都没有任何结果,竟然有二十来名小神女今日在寒月殿往神坛方向参拜之后,齐齐服了绝尘而去,如此坚决,显然是逼着王室释放上天官!
如此裸的威胁又如何不让德曼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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