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
君罗突然回府的消息引起了美生府的一片欢腾,大夫人月姜在儿子大男甫的陪同下,亲自到正院迎接,平日里与君罗交好的兄弟姐妹众多,也自发地聚于前院,竟然有二、三十人翘首相盼,场面壮观又略显凌乱。
美生安坐于堂屋,揣度着弼吞此次来访的目的必然是和白一事,一想到周真公竟然背叛了姐姐不禁火冒三丈,便严肃了面目,僵硬了眉眼,仿若一尊冰冷的石像,让陪着满面笑容的周真公两父子冷汗满额,一脸的殷勤迅速沦为尴尬,唯唯喏喏地道了声礼。
美生一双桃花目中寒光四溢,斜睨手足无措的两父子一声冷哼:“美生如此寒微之门第,怎么能让周真公大驾亲临。”
这话说得分外刺耳,以致于周真公面颊的立即红了个通透,客套话都不知应当如何说下去,只佝着腰,嘴角抽搐地维持着笑容;弼吞见此情形干脆便跪了下去,额头直抵坚硬的青石地面,大礼行得极为真诚:“岳父大人这是怪小婿拜访得迟了,小婿知罪,还望岳父大人海涵。”
美生稳稳地受了弼吞三礼,方才一撇嘴角:“起来吧,实在受不起城主之礼。”
这更让弼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频频拭汗,不知应当如何化解。
却忽闻一声清脆:“父亲这是干啥?”
原来君罗有意落在院外,与大夫人以及一帮姐妹互道了平安,这才扶着大夫人一同入堂屋,见屋内一室冰霜、气氛严肃,弼吞在堂前直跪,便娇声相劝,此时上前先施一礼,含笑道:“父亲是气女儿现在才回府来看望您,又为难夫君做甚?这几日天气炎热难耐,是女儿害怕暑意才不愿出门的,父亲要怪就怪女儿吧,女儿给您陪礼了。”说完便要跪下去,却被大夫人一把扶起:
“老爷,亲家公初次登门,怎能如此失礼。”
美生心中虽然尚有怒意,但心知与周真公不能结下仇怨,此时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又经夫人与君罗这么一劝,才一扬广袖:“罢了,还不请你父亲入座。”
弼吞与周真公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而君罗急忙上赶着扶公公入了上座,亲自奉了茶,才坐在大夫人身旁,含着温婉的笑意。
“周真公,我这女儿平日娇生惯养,未知嫁入贵府之后可曾无礼失德?”见众人入座之后,美生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柔软,无疑又让周真公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幽幽悬起。
“亲家真是在说笑话了,君罗受玺主一手调教,知书识礼行规蹈矩,实为大家风范,怎么能有无礼之处。”并没有时间太多思量,更不敢有半分犹豫,虽然一颗心悬得没根没底,周真公的语气之中倒是十足的真诚。
却并没有赚得美生半分柔和,只听他一声冷笑:“这么说还是美生门槛寒凉,不入兵部大监的贵眼。”
“亲家此话实在让人汗颜不已。”周真公心下大急,又兀地起身不敢端坐。
弼吞也急忙跟着站了身子,手足无措,再见美生一双寒意凛然的眸子直盯自己,不禁又是满额冷汗,不知如何化解。
“那么,就是君罗不得弼吞郎的心意。”幽幽地再说一句,美生紧盯弼吞不放。
“岳父大人恕罪!”心中一慌,弼吞忙忙再跪了下去:“小婿能娶夫人这般贤良女子为侣,实在是三生修得的福气。”
“父亲…….”君罗本欲相劝,却被美生广袖一挥——
“弼吞郎言中的夫人不知是谁,君罗不过是一介妾室而已。”
周真公方才明白了美生百般刁难的目的,一抹额头,恭身一礼:“老朽今日前来拜访便是为了此事,君罗身份尊贵又贤淑知礼,不过因为当日事急才以妾室简薄之仪入门,再因这段时间琐事烦扰才耽搁下来,如今既然诸事平妥,当然不能再让君罗受丝毫委屈。”
说到这里偷偷打量美生的面色,见他眉间略有缓和,方才继续说道:“今日登门一是为了请罪,另外就是为了与亲家商议将君罗扶正之事。”
直到这时美生方才完全缓和了脸色,示意弼吞起身,再请周真公入座,一叠声地吩咐下人张罗宴席待客,凝重的气氛刹时间消失怠尽。
君罗侧目打量弼吞,见他脸上并无为难之色,甚至时不时飘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欣喜之意尤甚,便知他是真心想要将自己扶正,心中却是一阵怅然,想他与端宁青梅之情,这么轻易地便接纳了自己,不知他要以何面目去对端宁解释,果如姑姑所说,人世之最不可依靠与信任便是所谓爱慕。心中忽然憋闷,再听父亲与公公商量的是扶正之事,自己不便再留,便借口疲劳了退出堂屋,只与大夫人回到曾经的闺房之中,俩母女携手谈起近来之事倒是掉了许多眼泪。
——
却说端宁,那日见弼吞与君罗如此亲密,心中便如一窝黄蜂乱撞,一气之下吩咐家丁备车回了娘家,只与爹娘姐妹好一通哭诉,凄凄惨惨惶惶切切,引得一众亲人咬牙不已。
“周真那人,枉我与他结拜一场,当日提亲之时,所有的那些承诺都成了狗屁,实在是欺人太甚。”端宁之父——九吴拍案而起,怒不可竭。
九吴为八千属贵族,虽然身居闲职,不过家族之前却比周真公更为显赫,因为机缘与周真公结拜为异性兄弟,并不嫌其门户微薄将女儿下嫁,却不想如今反过头来却要受此等委屈,当然不愤,才出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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