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温柔十分,斜阳晖里,空野道边。
百合香清甜的味道,蕴绕在午后静谧的厢房内,温柔的秋阳灿烂在碧青纱窗上,照得案上的几枝菊花越发的金黄夺目,濯缨愣愣地盯着,目光却是飘浮不定的。
绣着福字的彩帘轻轻挑开,巧莺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羹进来,声音放得低低柔柔的:“小姐,你午膳用得少,把这个喝了吧。”
里间老夫人正在午睡,巧莺不敢高声。
濯缨轻轻地蹙起眉头,却不好拂了巧莺的好意,她虽然是丫鬟,可到底是兴国府的人,濯缨在她面前倒不好端着主子的架子,只得接在手中,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慢慢地用了半碗。自从那日楚姿及笄之后,濯缨就再没见过泊渊,日复一日的等待,她的心早就凉透了,因此当听说他与东卢的女儿定亲时,终究只是浅浅一笑。
原来还是奢望过他会坚持,奢望过他不会轻易放弃,原来还是会觉得伤心难过,他的样子总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一袭青衫,笑意浅浅,目光温暖而轻柔,他说过的话,一词一句都还在记忆里,清晰如初,他曾经说过能想到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能与她在窗下对弈,没有任何人打扰,在斜阳的光影里,一直坐到月上柳梢。
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却让她的心化为一滩春水。
那么美好的时光,终究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而已。
濯缨眼中无泪,心却被什么慢慢地蚕食,细细碎碎地痛楚着,只一想到他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女子的夫君,会与另一个女子对弈窗下,从霞光满天到月色清亮,一颗心就会变得空空荡荡。
香甜的银耳羹滑入喉间,突然一片苦涩。
濯缨放下了手中的青瓷勺,歉意地冲巧莺一笑:“实在是没有胃口。”
巧莺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也不再劝,托着琉璃碗出去,给门外候着的殷妈妈看:“只用了半碗,这么下去可怎么才好。”
濯缨回佐龙城侍疾,洛伊极不放心,遣巧莺与殷妈妈跟来,临行前反复叮嘱,一定让她们废心将濯缨照顾好,两人也是想尽了办法,却还是看着濯缨消瘦了下去。
她们也知道濯缨心中不畅,可濯缨却总是强颜欢笑,在她们面前一如往常,俩人劝又不是不劝也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在老夫人的病情不重,咳也止了热也退了,濯缨放心一些,殷妈妈与巧莺也如释重负。
老夫人的觉浅,只睡了一柱香时,就醒了过来,濯缨忙让自家的丫鬟打来温水,亲自服侍着祖母净面、穿衣,又替祖母整理了发髻,陪着在庭院里散步,说说笑笑,全不见哀伤,只唇角的笑容终究还是有些勉强,看得殷妈妈一阵暗叹。
像是瞧出殷妈妈的惋惜,耿氏在一棵月桂树下坐了,遣濯缨去泡壶茶来,拉着殷妈妈谈心:“濯缨多亏了有妈妈照顾,老身心怀感激,一点薄礼还望妈妈莫要嫌弃。”
一对冰润的玉镯,冷不丁地就滑到殷妈妈的掌心里。
“这可使不得。”殷妈妈大急,连忙摆着手拒绝:“老夫人这是折煞了奴婢,国公夫人拨了奴婢去五小姐身边,五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服侍五小姐是奴婢的本份,哪里敢当。”
“妈妈若是客气,我只当是您瞧不上这份薄礼。”耿氏也很坚持。
殷妈妈为难了,想想还是收了那对玉镯,说不尽的谢意。
“我老了,晚上一不注意就着了凉,累得濯缨回来侍疾,把这孩子也累得瘦了几圈,多亏妈妈在她身边照顾,我也放心。”耿氏叹了一声:“有些话儿,说出来是我人心不足,可若是不说终究放心不下,妈妈权当闲话听着就是。”
“老夫人这是什么话,国公夫人待五小姐亲厚,待您也是一样的尊重,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我一定转告给国公夫人。”殷妈妈是个伶俐人,哪能不知道耿氏的意思,别说收了人家的玉镯,就算是没收,她也不敢怠慢,于是忙应诺了下来。
“国公夫人是个善心肠,濯缨与她投缘也是福份,只我不能不知足,唉,我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眼看着濯缨也大了,她父母都不在,两个伯父又是那样的人,少不得要让我替她操心,可我老了,身子也不好,也是有心无力,濯缨的终身大事,还要仰仗着国公夫人替她打算,也不求什么高门望族,我们也攀附不上,只希望能找个踏实良善的,只要待濯缨好,让她终身有靠就行。”耿氏恳切地说道,拉着殷妈妈的手。
“原来是为这事,老夫人就放心吧。”殷妈妈也很恳切:“就连梅园里的丫鬟,国公夫人也会替她们打算的,更何况是五小姐,这话也不须我去说,国公夫人定是会替五小姐安排妥当的。”
耿氏点了点头,念了句佛号,又说了很多感激的言辞。
却有丫鬟来报,说有个叫做令植的公子在门外求见。
“快好好去请进来,他可是濯缨的救命恩人!”耿氏也听濯缨说过这事,连忙起身:“将公子请到堂屋,快去跟濯缨说上一声。”
濯缨听说令植来了,略微有些吃惊,忙找出洛伊让她带回来的好茶,泡上一壶,又让丫鬟去厨房准备几碟茶点,一并端到堂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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