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纠结着。她既想干净利落的灭了对方的口，又担心莽撞的举动会带来不可知的风险。
“你不会的。”陈庆摇摇头说道，“起码刑少捕不会让你动手。因为他要比你冷静理智的多。”
刑洛在一边叹口气，拍拍穆雨的胳膊，劝道：“把剑放下来吧！且不说你杀不杀得掉他，这个地方先就不对。”
这里可是英王府，在这里杀了南梁使节，是嫌文泰脑袋上的屎盆子扣得不够大么？虽然对穆雨有别样的情愫，不过应人之托，忠人之事。刑洛是不愿穆雨在这里胡来的。
府里还有这么多仆役，难不成全部灭口吗？而且，人家敢大摇大摆一个人走进来，就必然有充足的后手，确保你不会乱来。
穆雨咬咬嘴唇，将秀剑收了起来。刑洛敲敲桌子，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画出个道来。我替他接着。”
陈庆却玩味的看着刑洛，呵呵一笑反问道：“你确认自己想知道？”说完扭过头，又向穆雨问道：“你确定想让他知道？”
穆雨迟疑了下，望向刑洛的目光欲言又止。
“额贼！”刑洛愣了愣，一巴掌将一个铜酒盏拍进案几表面的凹陷处，扭头走向远处的廊桥，趴在那里发呆。
穆雨前歉意的朝刑洛落寞的身影望了望，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那个雨东家的冷静睿智模样。
她刚才只是急中生乱，被刑洛从牛角尖里拉出来的瞬间，她就冷静下来。对方既然是来寻求合作的，那么必有所求。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打压自己的气势，好在一会儿的谈判中居于主动罢了。
“好了，陈大人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穆雨挺直身体，正视着对方说道。
陈庆神色肃然，沉声说道：“婆娑门意图恢复大燕荣光，我大梁朝野十分钦佩，愿意为此施以援手。今后若有什么需要或难处，尽管提出来，大梁会尽力满足你们。”
“你们想要什么？别告诉我，大梁是跑到这儿来当圣母的。我不信那玩意儿。”穆雨沉默了半晌问道。
陈庆苦笑了一声，“我就猜到穆姑娘会这么想。不过我还是要说，魏朝太强，梁国太弱。哪怕如今魏朝颓势已现，但依然不是梁国可以小觑的。”
“所以只要能削弱它，什么方法大梁都可以尝试。婆娑门只是所有尝试中的一种。好吧，我直说了，梁国更中意冯淑妃的儿子成为太子。”
看着穆雨逐渐冰冷的眼神，陈庆按计划抛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答案。“要达成这个目的，杨氏就必须倒。杨氏倒，皇后废，冯淑妃才能上位。”
“不然按照魏朝这失心疯的规矩，即使冯淑妃的儿子当了太子，她自己怕也落不得好，最后得利的还是杨姓。”
穆雨冷笑起来，“哼，杨氏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有太后护着，再多的证据都没用。圣眷如盾，足以抵挡任何攻击。顶多让杨氏损失些财货，伤不了对方的筋骨。”
“穆姑娘说的是武常黑铁走私案吧？！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才把仁王府绕进去，结果被慈安宫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用罚没财货的办法化解了。姑娘心里不甘也是正常。”陈庆自己倒了盏茶，端起来说道。
穆雨却突然紧张起来，黑铁走私案的根底发源于南疆，是穆雨特地留下的尾巴，好让有心人一路查到仁王府头上。
不过那条尾巴和襄州之事也有些牵连，她忽然担心对面的中年男人由此查出襄州事件的真正责任者。好在陈庆立刻转移了话题。
“姑娘的谋划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太过于注重一次击倒对手了。像这种根深老树，就得先一步一步削减它的枝叶，挖断它的根脉，等机会到来时再发出致命一击。”
见穆雨露出仔细倾听的神色，陈庆微笑说道：“就好比这次承泽巷宫禁物品僭越案，我们不求一次扳倒杨姓，但是却要将京兆府尹杨柏拉下马来。”
“呵呵，既然你对洛安的事情这么熟悉，那就应该知道，眼下杨氏可是占据上风的。辩亓和尚还在京兆府衙的大牢里关着，长公主元嫣也被宗人府禁足在公主府内。”
穆雨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继续说道：“据说皇帝非常宠爱冯淑妃，一度想要立其子为储，可顾忌宫里那条杀母立子的规矩，终究是没敢蛮干。结果在太后的干预下，还不是乖乖立了杨皇后的儿子为太子。”
“按照你的说辞，你该算是帝党。这种情形下，你还想给杨姓使绊子，勇气可嘉。螳螂举着双臂想挡住车轮前进，除了被压成肉泥，我实在想不出第二种结果。”
复燕会只求挑动帝后两党自相残杀，谁赢谁输都无所谓。所以穆雨此时能坦然的嘲弄陈庆，笑话他想法的不合时宜。
“梁国经堂秘兵设在洛安的记室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驸马杨柏曾经报官，称驸马府遭窃，被偷走了数件私藏物品。”陈庆似乎没看到穆雨脸上的嘲讽一般，开口慢悠悠讲述道。
“但当负责此案的捕快询问物品具体情况的时候，驸马却支支吾吾不肯仔细说明，最后更是撤案了事。本使看到这条密报时，觉得里面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特地嘱咐下面人专门追查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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