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北风呼啸着从身侧掠过,打着胡旋儿飘落的雪花猛地随风扬起,旋又盘旋着缓缓落下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这才刚入冬,眼前所见已是白茫茫一片。三寸厚的积雪虽不至于造成行路艰难,可还是会给行人带来些困扰。
摊开手掌,一片雪花缓缓落到指尖上。手指微微翘起,雪花在眼前缓缓消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连日行军带来的疲惫似乎也消失无踪。
不耐烦的催促呼喝声在前方响起。刑洛裹了裹脖子上的布巾,一夹马腹赶了上去,很快融进了正缓缓前行的数百行伍中。
这是护送燕世子翼前往沧州履职的队伍。整整一曲三百余人,全是从飞羽营遴选出来的老卒。是燕弛诚特地放在儿子身边,保护对方安全的武力。
宫里圣旨一到,刑洛只能跟着燕翼北上沧州。受不了燕翼片刻不停的冷嘲热讽,刑洛索性和这些底层的士卒混在一起,心里反倒畅快许多。
队伍已经出发了半个多月,眼下已经进入了沧州境内。随着愈来愈北,袭击队伍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那些人都是些沿途的土匪,和饿晕了的流民。在信王府家将楚燕豹的指挥下,很快被护卫们屠戮一空。
虽然只损失了十几个士卒,但频发的袭击也让楚燕豹警觉起来,担心行踪暴露,被乱民军伏击。这两日的行程路线变得飘忽不定,让人摸不着规律。
抬头仰望空中,看不见太阳的踪迹。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天色愈加晦暗。刑洛估摸着时间,心中猜测队伍应该快要宿营了。
“加快速度!赶到前方恶狼谷宿营。”一个骑士从风雪中冲出来,朝队伍后面的人大喊道,随即调转满头返回前面去了。
听说快要到宿营地了,周围的骑卒们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嚷嚷着,不理会趁机灌进嘴里的雪花碎末。身形纷纷挺直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缩在马鞍上。
“世子,这恶狼谷虽能遮挡两侧风雪,但地势太过凶险。末将以为还是不宜将营地设在其中。”楚燕豹驱马来到燕翼身侧,忧心重重劝道。
燕翼全身裹在貂皮里,闻言抬手指了指一里外的山谷入口,露着两只眼睛闷声闷气道:“豹子啊,不到恶狼谷内宿营,难道让本世子宿营荒野雪地不成?阿……阿嚏!”
“楚校尉也是关切世子的安全,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切莫杯弓蛇影才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穆雷将遮面的棉巾放下,露出俊秀的脸庞,望着楚燕豹笑了笑。
“只要先遣人入谷内探查一番,排除掉隐忧就是。再遣人将山谷两侧的山梁占据,就不怕被人摸了过来。”
这番话说到了燕翼的心坎里,连连点头赞同。楚燕豹见状,也不好再反对,只得调转马头下去安排。
“哎!豹子回来。”燕翼忽然扭头,喊住正要下去安排的楚燕豹,“你去把那个野种喊来。”
楚燕豹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于是,他点点头,一夹马腹朝队伍后面驰去。
跟着楚燕豹来到队伍中部,迎面就是燕翼那双蔑视的眼睛。对方厌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刑洛,开口不悦道:“刑洛,你身为我的亲卫侍从,为何总是擅离值守?”
说罢,呼地一声,抡起马鞭朝刑洛头脸上抽下来。刑洛一勒马缰,坐骑希律律朝一侧碎步挪开,马鞭擦着刑洛的胳膊落在空处。
下一刻,燕翼的骂声如期而至。刑洛听若未闻般将目光牢牢盯在穆雷脸上。对方脸颊跳了跳,上前低声劝说着燕翼。
半晌后,燕翼总算是平静下来。恼怒的指着刑洛吩咐道:“马上带人去谷内察看。若是安全,就带人给本世子占了左边那个山头。”
带人去谷内探查情况?刑洛一听对方安排的事情,就猜到是燕翼想趁机让自己吃苦头。大概刚才穆雷劝说对方时,估计也有所暗示。
刑洛默不作声,调转马头朝不远处的山谷驰去。
“你们几个跟上去,好好配合刑小校。”燕翼一挥手,使了个眼色,让早已准备好的骑士出发。
里许的路程转瞬即至。谷口不大,约有十几步宽。往里行数十步后,空间豁然开朗。眼前是近百步宽,长约半里宽阔谷地。
谷地内灌木不多。地上枯死的野草被积雪覆盖,只从偶有的空隙里冒出头来,昭示它们的存在。
越过这段半里长的开阔地,山谷渐渐收紧。道路变得狭窄难走,山石挡路,仅能一人攀爬缓行。
刑洛跳下马,把缰绳拴到一个石头上。沿着崎岖陡峭的山壁朝谷地一侧的山顶上爬去。那十余个跟着进谷来的骑士相互看看,并没有跟着往山顶爬的意思。
一个年长的骑士取下骑弓,抽出一支箭,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从腰间掏出一个红泥弹丸,扣在弓弦上。弓弦稳稳的被拉开,随着手臂缓缓移动,对准了正在攀爬的刑洛。
风声将弦鸣的铮音送了过来,刑洛附着在山壁上的身体猛地向左侧翻滚,后背贴在山壁上。刚才右手抓着的地方,一颗红泥弹丸嘭地炸开。
偷袭的骑士刚将骑弓隐藏到身后鞍座上,一片碎石夹杂在风雪里扑面而来。一声惨叫,骑士满脸鲜血的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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