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立山坳间的军寨依山势而走,简略中却透着严谨。壕沟陷阱,挡道的荆棘,防火的水塘,虽粗糙简陋,却应有尽有。
在一群军卒的簇拥押解下,顺着山路拐过几道弯,一片营帐草棚出现在前面。穆雷暗暗运劲,将捆在手腕上的绳索挣松,以便在情况不对时能立刻脱开双手。
“你们在这儿候着!”带队的小校挥手让一众人停在陡坡边缘的平地上,拿着刀枪弩弓的士卒守在周围。小校随即朝附近一座营帐走去。
那座营帐明显异于营地内其它军帐,光是外形就大出一倍。自己要见的人看来就在里面。穆雷的目光跟随那名小校的身影来到那座营帐前。
小校在大开的帐门前停住,禀报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听不太真切。下一刻,一个身影在营帐门口出现,穆雷蓦地睁大眼睛,心神剧震,怎地是他?!
正飞速思索间,那小校回身两步招手,穆雷后背被人猛地一推,踉跄几步跌出人群。赵校尉一众一惊,纷纷挪动脚步凑上来。
守在周围的军兵一惊,唰地一声刀枪相向,有人厉声吼道:“干什么,干什么?退后!否则别怪刀枪无眼。”
穆雷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下压,做出一个安抚动作,躁动的人群很快平静下来。
见众人安分下来,刚才训斥喝骂的军兵冷哼道,“算你们识相。”说罢,和另一人押着穆雷朝小校那边走去。
营帐外此刻只剩下那个小校,刚才的人影已消失在帐中。见穆雷走到近前,对方一摆头,恶狠狠道:“宇文将军就在里面,态度恭顺些,莫要惹恼了将军,连累老子吃军法。”说罢,伸手将穆雷推进了营帐。
“咦!?”
“嗯?”
两道吃惊的讶异声先后在几米外响起。穆雷抬眼看去,堂上一坐一站两人,俱都认识。除了刚才在帐门处瞥见的老熟人刑洛外,另一人正是英王文泰。
见文泰下意识就要开口说话,穆雷心动念转,抢先大喝道:“英王殿下难道也要和反贼同污合流,反叛大魏不成?!”
质问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给对方打断,文泰被噎得好一会儿才顺过头绪,声音冷冽道:“燕世子倒是收了条好狗,就凭这股见人就咬的疯劲,一般人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英王殿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您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殿下是否打算背叛朝廷?”穆雷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嘲讽,再次问道。
文泰脸色有些不好看,呵呵一声道:“信王府扣帽子的习惯还真是影响颇深,就连一个新晋不久的幕僚都学得有模有样。我乃大魏文姓宗王,怎会与贼勾连!你一介幕僚,信口胡言,莫非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穆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片刻笑止,盯着文泰说道:“若殿下决意反叛朝廷,请速斩我。否则我这颗脑袋殿下还真不能轻取啊。”
刑洛在一旁冷眼旁观,见穆雷似乎有意在引导话题,轻声咳了声。在文泰目光移过来的身后,朝桌案上的玉牌轻轻扬了扬下巴。文泰当下心中了然。
“既然穆公子如此自信,本王倒要请教一二。这块玉牌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会和宇文度相熟?若不能解释清楚,穆公子怕是和婆娑门脱不开干系吧!”文泰手指轻轻拂过玉牌上的图案,笑吟吟说道。
“贺都大军攻打定县日久,城内形势日趋紧张,无时不刻不盼望有援军到来。此种情形下,有一股兵马数次于危急时出现在城下,扰乱贺都大军攻势,挽狂澜于即倒。此情此景,岂不令城内人等感激涕零?!”穆雷环视二人,肃然道。
说到这里,脸色忽地变得愤然,不忿道:“殿下既然就在城外,为何不亮明旗号?反而时张叛旗,时擎王帜。这让我等如何判断!在下此来,乃是抱着赴死之念前来。”
“那块玉牌乃是定县城内反正叛军首领所献,与叛军中名为宇文度的将领有些渊源。前次殿下出现在城下,曾举宇文字号大旗。所以在下过来搏搏运气。”
“若出现在我眼前的真是一股反贼,这块玉牌或许能保住我的性命,说不好还能攀扯些关系,让其为我所用。反之,若遇到的是朝廷兵马,那在下所带军令自会说明一切。”
说着话穆雷双手一抖,捆在手腕上的绳索掉落地上。帐门内侧的小校一惊,当即带着两名手下就要扑上去。文泰轻轻摆手,“不用慌,由着他!”
穆雷点点头,撕开领口,从里面抽出一条薄薄的绢帛,上前一步。刑洛身体一动,挡在对方去路。穆雷笑了笑,躬身将绢帛呈上。
“取过来。”身后传来文泰淡淡的声音。刑洛微微颔首,伸手取过绢帛,后退两步,转身呈给文泰。
快速的浏览完绢帛上的字迹,文泰闭上眼睛沉吟不语。半晌后才幽幽叹道:“这道军令是真的没错,上面的印鉴无误。”
双眼蓦地睁开,逼视着穆雷,文泰森然道:“不过阁下婆娑门的身份真的以为无人可知么?!今日你送上门来,本王岂能放你离开。”
“哈哈哈!英王殿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即使殿下不愿遵从军令,也不用那这个理由来搪塞。没有证据,殿下妄杀上官信使,可要想好将来如何向燕统领解释,如何向朝廷交代。”穆雷仰天长笑。
“即使没有实证,可本王现在杀了你,又有谁能知道呢?!”文泰睁开眼睛,看着大笑的穆雷冷冰冰说道。
“在下入营之前,已遣人回报燕统领,说我已找到援军驻地。所以燕世子绝对不会相信什么信使中途被截杀之类的理由。再有,难道英王殿下要置这满营的军士于不顾么?”
穆雷笑呵呵的扭头瞥了一眼帐门处小校等人,对方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三人的脸色变化自然落入了文泰眼中,心中暗叹对方言辞锋利。
“这块玉牌不是凡品,主人岂会随意赠人?你刚才所做解释也仅是一面之词。本王虽无实据,但指证你的人本王信得过。都是空口白话,你说本王会信谁?!”文泰缓了缓口气,注视着穆雷说道,“或者,你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说服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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