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看看满面泪痕的小茴香，道：“等有机会，我会去找小豆蔻。”
小茴香点了点头，抹去泪水：“大小姐，您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赶紧进去歇着吧。”
杨柳点点头，朝里走去。
小茴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道：“大小姐，这屋子，是老爷亲自带人收拾的。”
沈大老爷竟亲自为女儿收拾屋子？尽管并非本尊，但杨柳还是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淌过。
到了房中，她四下一看，果然各色家具用品都很齐全，显见得是花了心思的。
小茴香问道：“大小姐，晚饭是让大厨房送来，还是咱们自己做？”
看来闲眉居有自己的小厨房，杨柳笑了：“我给你们做吧。”
小茴香忙道：“大小姐，您肯定累了，我来做。”
“我不累。”杨柳极想参观一下闲眉居的厨房，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小茴香只好带她去了厨房。
这厨房，让杨柳有点失望，虽然挺宽敞，但除了基本的厨具，其他什么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杨柳”在私奔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京城，估计这个厨房没怎么用过。
墙边的菜筐里，堆满了新鲜菜蔬，墙上挂着鱼肉，想必是沈大老爷派人送来的。
灶上，有一大锅鲫鱼汤，已经凉了。
小茴香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厨艺不及绿枝，就会熬汤。”
“会熬汤也是本事。”杨柳舀起一勺鲫鱼汤，尝了尝，赞道，“火候很到位。”
得到了杨柳的夸赞，小茴香显得很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杨柳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和绿枝真是截然不同，倘若这是绿枝得了她的夸赞，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哪会脸红。
正在这时，绿枝从门外探进头来：“大小姐，您快点，我快饿死了！”
瞧瞧，这就是绿枝！杨柳笑着摇摇头：“既然快饿死了，那就就地取材，做个鱼汤糊粉吧。”
小茴香琢磨了半晌，问道：“大小姐，是鱼汤粉吧？”
“不是鱼汤粉，是鱼汤糊粉。”杨柳认真地纠正了她，“有米粉吗？若是没有，用面代替也行。”
“有，有！”小茴香打开橱柜，取出了一把干米粉，“老爷听说您要回来，一大早就把食材送来了。”
果然是沈大老爷送来的，杨柳接过米粉看了看，道：“米粉不错，再粗些就好了，去拿温水发开吧。”
厨房的基本活儿，小茴香都会，很快便打来温水，去发米粉了。
杨柳把大锅里的鱼汤舀起来，拿细孔的纱网滤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渣滓都没留。
她把鱼汤滤好后，方才倒进小汤锅，架到炉子上，煮了起来。
小茴香看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您这汤里，不加点什么？”
“加。”说话间，鱼汤滚沸了，杨柳揭开锅盖，加了点盐，“把灶台上的胡椒粉递给我。”
绿枝正在外头安置她们从杭州带来的丫鬟，忽然听得“胡椒”二字，连忙跑过来：“大小姐，叫我作什么？”
“叫你来吃鱼汤糊粉！”杨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还是一锅汤，怎么吃？”绿枝抱怨道。
“马上就好，你看着。”杨柳说着，朝鱼汤里撒了一大把胡椒粉，再把事先调好的水淀粉倒了进去。
小茴香的性子没绿枝那么活泼，但心思却细，一看杨柳倒水淀粉，不用她吩咐，就拿勺子搅了起来，免得粘锅。
杨柳看着她耐心地把一锅鱼汤搅成糊状，夸她道：“你比绿枝强。”
绿枝撅了噘嘴，哼了一声。
“行了，把鱼汤糊糊盛起来，煮米粉。”杨柳话音刚落，就见绿枝跑着去煮米粉了。
这丫头，是怕被小茴香比下去吗？杨柳乐了。
米粉易熟，水一开，就捞了上来，浸入了鱼汤糊糊里。
杨柳又切了细细的葱花，撒了一把。
有了糊糊的存在，这并不是一道色香俱全的美食，鱼汤糊暗沉，米粉也被染成了浅褐色，仅有那把葱花添了几分鲜亮的颜色。气味也算不得顶好，至少鱼汤的香味被压住，闻起来只有满鼻的胡椒气。
所以绿枝和小茴香端起碗来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十分一致，都是一副视死如归，拿命替小姐尝菜的架势。
但当她们吃下第一口，还没吞下肚，就齐齐惊呼了起来。
“太鲜了！”
“原来胡椒可以这么好吃！”
两声惊叹过后，两人埋头苦吃，再也不分神说话了。
绿枝飞快地吃完，又抢了小茴香几筷子，意犹未尽地道：“大小姐，这几天天凉，吃了这个浑身暖烘烘的，正合适。”
杨柳慢慢地将一碗鱼汤糊粉吃完，却是摇头：“味道不对，少几味料。”
“少什么料？”后窗外突然传来汪清的声音，吓了屋内三人一跳。
绿枝迅速起身，跑到后窗前，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沈小姐！”汪清理直气壮地说着，强行把窗户掰开了。
绿枝气道：“大老爷说了，男仆不能进后宅！”
“我又不是男仆，我是镖师！”汪清冲她扮了个鬼脸。
绿枝气得直跺脚：“大小姐，您看他！”
“行了，咋呼什么，说正事！”杨柳看见他们闹就头疼，喝了一声。
汪清忙道：“我来告诉你一声，外面沈海已经安顿好了，西跨院的家丁也住下了，如果你有麻烦，就让人跑到二门喊一嗓子，我和曹浪轮班在二门口守着。”
“好，辛苦你们了。”杨柳点点头，“你们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放心，我很谨慎，就是肚子饿了。”汪清从后窗探进头来，厨房的小桌上，还搁着一碗没用完的鱼汤糊。
唉，又傻又馋，杨柳想着，戳了戳绿枝。
绿枝撅噘嘴，去给他做了一碗鱼汤糊粉。
汪清就站在后窗前，风卷残云一般把鱼汤糊粉吃完，再把碗筷朝绿枝怀里一丢，飞身跑了。
绿枝冲着后窗骂了几句，洗碗去了。
小茴香的性子，真是和绿枝截然不同，看见她们同汪清说话，只是看了几眼，什么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夜里就寝的时候，杨柳叮嘱绿枝：“回头问问小茴香，若是她不愿意在沈家待，我可以带她走。”
她不一定非要继续用“杨柳”的丫鬟，但她可以把她带出牢笼，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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