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和李珍之间都不能再拖，莫铭硬着头皮道：“小李同志，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咱俩不合适。”
莫铭说完，就准备承受李珍的愤怒。李珍居然没马上发火，而是掐着小腰问：“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
李珍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就砸过来，莫铭吓得赶忙一躲，石子擦着耳朵飞出去。莫铭正庆幸自己反应迅速，砰，李珍一拳砸在他眼眶上，当时就打了个乌眼青。
“你说不合适就行了？你献殷勤的时候怎么就觉得合适了？全厂都知道你给我买了纱巾，这玩意儿是随便送的吗？”
莫铭捂着眼睛，“那个啥，是我配不上你。”
“滚犊子！刚才还甜言蜜语的，转头跟我说配不上？你早干什么来着？合着以前是闹着玩儿呢？”李珍越说越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对不住你，为了转正利用了你的感情，咱们伟大领袖说得好，‘做事情一定要留有余地，要实事求是，不要空口讲白话。’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所以一定要跟你坦白。”
虽然说当断则断，但是俩人都在宿舍勾肩搭背了，李珍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莫铭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果然，啪，一个耳光呼过来，莫铭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李珍气道：“伟大领袖还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莫铭捂着生疼的脸，心道：幸亏晚几年才有流氓罪，要不凭这姑奶奶的脾气，没等见到盛爱华就得交待在这儿。
李珍指着莫铭的鼻子：“臭不要脸的，别跟我整幡然醒悟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昨天马厂长家二闺女给你拿了俩鸡蛋是吧？吃的挺香吧？心里挺美是吧？觉得又找着新大腿了吧？以前你就跟她眉来眼去的，要不是我看得紧，指不定背着我干啥呢！行，以前是我眼瞎，就看上你这小白脸了，觉得你不至于那么恶心，今天我算看透你了！”
莫铭还挺欣慰的：“看透了挺好，你得引以为戒，将来肯定能找个更好的。”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李珍四下里瞅瞅，几步跑到墙角，拎起一把扫帚就往莫铭身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吼：“莫铭我告诉你，长这么大我就没受过这气！你想踹了我找马桂香？别做梦了！你给我等着！”
我的天，她也太勇猛了。莫铭抱着头挨了几下，行吧，原主干的就不叫人事儿，让她打几下出出气。
回宿舍的时候，室友笑得哈哈的，“你咋滴了？这才一会儿没见，你就变熊猫了？白衬衫也全是灰，你在地上打滚了？”
莫铭苦笑，“别提了，差点儿没壮烈牺牲。对了，咱厂有没有叫安晨的？或者姓别的姓，名字是安晨？”
室友摇摇头，“没听说过，女的吧？你过分了啊，不是小李就是小马，居然还惦记别人！”
入夜，莫铭躺在床上复盘整件事，觉得以李珍这个性，肯定还有后续。如果没猜错，自己不仅转不了正，可能连厂子都待不下去。
果然，第二天莫铭就被叫到人事科，吕科长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厂里严禁乱搞男女关系，莫铭的行为严重违反厂风厂纪，按规定予以开除。
这报复来得够快够狠，莫铭坦然接受。虽说这年月大学生金贵，但是你初来乍到的，一会儿是李珍，一会儿又是马桂香，谁给的勇气？被开除不是活该吗？现在是七六年，社会远没后世开放，道德准则也不一样，只是落得个开除，就偷着庆幸吧！再过几年保不齐就是流氓罪，运气不好的还得吃枪子呢！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离开工厂也是好事。以后盛爱华找来，保不齐全厂都知道他有老婆，李珍也好，小马也好，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估计到那个时候还得被开除。
反正迟早挨一刀，早挨完早解脱。
只是可惜了这个工作，工资待遇正儿八经不错，而且这个时期工作都是包分配，熬到转正就等于拿上了铁饭碗，一旦离了厂，凭自己没办法找正式工作。
莫铭不怕，自己好歹经历过几个世界，还能被这点儿事儿难住？
吕科长教训了一通，见莫铭态度挺好，态度稍有缓和，“代价太大了，你以后注意着点儿，千万别在这个问题上再载跟头！”
莫铭点点头，适时递上两盒大前门，“吕科长，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一定改！不过我还得麻烦您件事儿，我离开厂子得找地方住，回乡的话还要买火车票，您能不能帮我开好介绍信，要不我寸步难行啊。”
老吕虽看不上这年轻人的做派，但是也一口答应。不给他开介绍信，难道让他永远在厂里住着吗？
莫铭回宿舍收拾了行李，东西不多，但脸盆、暖水瓶、被褥都要拿着。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每一样东西都那么珍贵。他在抽屉里找到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存折，还有全国粮票布票工业券。
他找了个招待所住下，去储蓄所把存折里的两百多块钱取出来，又去邮局给红旗公社打了个电话。
按照时间进程，盛爱华应该在路上了，他需要知道她哪天出的门，好确定她到达的时间。
全公社唯一一台电话就在盛宏才办公室，铃声一响就接了。一听是莫铭，盛宏才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我当是谁，原来是莫大高材生啊！你还知道联系我们啊？我还以为你拿着公社的名额，拿着我们老盛家给的学费一去不复返了呢！”
莫铭赶紧认错，“是我不好，您怎么骂都行，我就是想问问，爱华她们娘俩怎么样了？”
“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孩子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抛妻弃子了呢！”盛宏才道：“爱华昨天一脚踩空，把脚给扭了，在家养着呢。”
在家？不对啊！
“不是，她们娘俩没出门吗？”
“你咋知道她们出门了？”
“我……”莫铭搜肠刮肚找了个理由，“我昨晚梦到的，梦里边看得可清楚了，爱华抱着孩子上了火车。”
“真是神了，这也能梦见！爱华确实出门了，但是在省城换车的时候突然决定回来，前天刚到家！”
回去了？前天到，昨天崴脚？这事儿怎么这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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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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