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岭中刀的位置，并不致死，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准头儿还是有的。
不过就是让丁钦看清她的决心。
要回去，不可能。
要借此伤害路战，她不许。
如果他真要那么逼着她，那就只能一具尸体给他。
钟岭倒地以后，丁钦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把她带走吧，一了百了，时间久了她总会忘了这几年的‘意外’。
也会忘了路战。
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他犹豫不过十几分钟，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迅速送到了医院去。
如果带她走，那么十三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自己身上的伤也很厉害，但没有在医院多做逗留，让医院联系路战后，自己就离开了。
b市的冬天很冷，北风和大雪，甚至让他身上的伤口都结了冰。
他从小在南方长大，艳阳暖日，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自从来到这里，这感觉便日益清晰。
即便如此，却都抵不过她的一句‘我不会跟你回去，死都不会’，于是跟他相互厮杀，她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依然用尽了全力。
直至遍体鳞伤。
他很难理解这种感情，也不愿意去理解，他要做的是带回钟岭，至于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前提是，必须活着。
—
路战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彼时钟岭身上的伤刚刚处理完，脸上的伤就不用说了，胸口的殷红醒目，她双眸微微闭着，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站在门口看了足有一分多钟，这一分多钟他在想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从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电话里说，钟岭受了严重刀伤，请家属迅速过来。
诈骗电话吧？她怎么可能受严重刀伤？
直到开门之前，他在侥幸的想，也许……是同名同姓呢。
可那张脸，就是钟岭。
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指尖颤了颤，想拢紧却使不上力。
路战稍缓片刻，从门口退到了外面的椅子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从兜里摸了摸，摸出烟和打火机来，吧嗒吧嗒摁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出火来。
他登时火气就窜了上来，直接把打火机扔到了地上，嘣的一声闷响，爆的四分五裂。
起身回到病房，钟岭已经睁眼半靠在枕头上了。
事实上，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一时没想好他要是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她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配上还有点惨白的脸，让人有点揪心。
“来了。”
路战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第一句会是这个，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他走到她面前，理了理身后的枕头，让她能躺的舒服一点。
“疼不疼？”
钟岭想过了好几种他的开场白，即便不是质问，也不会是这么一句。
她摇了摇头，“不疼。”
路战有一种冲动，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一看，她说话到底经不经大脑，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了，她说不疼？
以前两人关系不到，她可以装作坚强点，现在都这样了，她还是不能够依靠他吗？
撬开是不可能撬开了，路战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死鸭子嘴硬。”
钟岭：“……”
路战陪她一会儿，便出了病房，径直往医生办公室去了。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戴着副花镜，正在看病历，路战说明了来意，便坐到一旁凳子上。
老医生把病历摊开，扶了扶脸上的镜子，带着点方言。
“小姑娘身上的伤黑凶残啊，胸口那儿再挪几分，你现在见到的怕就是尸体了。”
路战：“……”
医生说话有点……略直白。
“其他的伤要不要紧？”
老医生继续道：“脸上身上大伤小伤有个二三十处吧，下手的应该也是个高手，伤口整齐，大小深度基本无异，就连形状也有点美观。”
“？？？？”硬了，拳头硬了，路战强压了压火气，好脾气的问道：“内伤有没有？”
老医生：“明天做一下全身检查，就怕有什么脑震荡之类的。”
“……”路战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出了医生办公室。
一出门，打了个电话给李昊三，也没等里面说什么，他吩咐了一句：“三哥，召集兄弟们，等我消息。”
晚上快十点钟，路战照顾着钟岭吃了晚饭，把她安顿好，看着她睡着。
才起身准备出门。
忍了一天的那句话，到底是没有问出口，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问‘谁干的？’。
以钟岭的脾气，既然没说，自然是不想让他问的。
而路战也不傻，他愤恨，懊悔，为什么要这样坐以待毙？最后让她受这样的苦。
如果早一点处理了丁钦，也许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驱车赶到了那个小区，这是李昊三前几天才查到的。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李昊三到的比他早，没有提前动手，就是等着他的命令。
路战点了根烟，深吸两口，顺着往上看去，六楼的小窗有微光透出。
“走。”他说完，李昊三已经带着人先上了前。
等到路战几分钟后上来，连门都已经破开了，李昊三朝他摇了摇头：“没人。”
路战抬腿进屋，里面没什么家具，简单的桌子和简易沙发，连个床都没有，不过已经是一片狼籍，打斗的痕迹明显。
灯光太暗，但客厅中间的一滩血十分引人注意，他踱了几步，走到那里，血腥味浓重扑鼻，旁边还扔了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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