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河很诚恳地握着锅铲问，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陆锦时下意识点了点，然后便看见男人低下头继续煎牛肉，一边翻面，一边说：“你明天要和姜默去摄影展，可能会遇到一个人。”
“谁？”
“姜默的前女友。”
司河一脸平淡地回答道，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惊愕，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他应该和你说过这件事，所以……如果你们遇上她的话，你能不能稍微冒充一下他的女朋友？”
“冒，冒充？”
陆锦时眨了一下眼，“为什么？师父他不是……”
话还未说完，她忽然又明白了什么，微愕道：“您是怕师父被他的前女友嘲笑？可是我觉得……师父他应该不会介意这个。”
“嗯。”
司河平淡地应了一声，“他是不介意，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他很喜欢摄影，我不想他在摄影界的名声因为性取向而留下污点。这也就算了，万一有人利用这件事向他泼脏水，他这辈子就完了。”
说完，他还怕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特意举了个例子：“就像三年前的一个著名摄影师，其实他并不是同性恋，但却因为得罪了同行，被污蔑是同性恋，还夸大其词地用假照片向外界宣扬他用工作之便，猥亵男模特。”
竟然还有这种事？
陆锦时怔愕道：“那，后来呢？”
“后来……”
司河忽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个摄影师因为不堪侮辱和网络暴力，自杀了。”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莫名透着一股寒意。
他大概也是有些怨憎人们的偏见，亦或是害怕姜默也会如那个摄影师一般，被流言击垮。
但又不想让姜默有压力，所以才会在背地里安排好一切，甚至不介意其他人以姜默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他是有多爱师父，才会这么做？
陆锦时目光复杂地看着司河的侧脸，正欲开口答应，便又听见男人低声说：“你别看姜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最记仇了，受了伤总能难过很久。”
说完，司河随手将牛排盛到盘子里，然后又夹了一块生牛排放进平底锅，继续侃侃而谈：“他是不是和你说，他早就看开了？”
“是……”
陆锦时迟疑地点了点头。
谁知刚在心里感叹师娘的直觉逆天，男人便低低一笑，那双平静如水的幽眸中透着一丝令人动容的哀伤和消沉。
“他那话骗骗别人还过得去，可他却骗不了他自己。那个女人给予姜默的打击……是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伤痛和阴影。”
“所以……”
司河再次诚恳地请求：“这几天能不能替我照顾你师父，别让那个女人欺负他。”
这点，不用说她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
陆锦时迟疑地问：“您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老实照做？万一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穿着蓝色围裙的男人便毫无征兆地伸手又蹂躏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吃一堑长一智，姜默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他看中的人，我放心。”
这算是……爱屋及乌吗？
陆锦时一言难尽地望着男人那一脸老父亲般的笑容，刚要开口接下这个重任，便听见换好衣服的姜默在客厅打哈欠。
没过多久，那人便出现在厨房门口，揉着惺忪的眼睛道：“牛排煎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
司河说着，将最后一块牛排放在盘子里。
不得不说，这俩人真是绝配。
一个穷得响叮当，一个家财万贯。
一个会做饭，一个连厨房都不想进。
本以为姜默经历了那样一段失败的感情后，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
陆锦时看着他们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心情也舒缓了不少，莫名的……又想起了那个嘴甜得会蛀牙的少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好想……再见他一面。
哪怕之后是无期限的等待，亦或是没了交集，她也想知道这半年他都去了哪里。
……
翌日。
霖市飞机场。
陆锦时和姜默一起登机后，便掏出事先开启了飞行模式的手机，有些无所事事地翻看着社交软件。
为了方便联系，昨天离开盛景花园前，她和司河还加了好友，说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
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司河能帮什么忙，这个师父也没详说啊……
陆锦时瞥了眼一上飞机就进入睡眠模式的姜默，不由叹了口气，给那头的司河回了一句：“师父在睡觉，应该已经吃过晕车药了。”
奇怪……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司河会不知道师父有没吃晕车药吗？
这个不解之谜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很久，直到下了飞机才明白司河为什么会这么问。
“呕~”
姜默扶着树干不停地吐，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谢天谢地，这里正好有个垃圾桶，不然保洁人员怕是会提着扫把过来碎碎念了。
陆锦时看他吐得脸色煞白，忍不住问：“师父，原来您晕机啊？师娘还特意问我您有没有吃晕车药，我看你睡得挺香，就以为您已经吃过了，没想到……”
话还未说完，眼前的男人便无力地摆摆手道：“什么都别说了，有没有水？”
“有。”
陆锦时连忙将矿泉水递过去。
姜默接过矿泉水就猛灌了好几口，眨眼就只剩半瓶了。
待他觉得好受点了，才气愤地握拳道：“你师娘还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说他把维生素片和晕车药搞混了？”
“没……”
陆锦时汗颜地回答道。
难怪今早师娘问得那么忐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姜默已经懒得吐槽司河那个坑货了，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拉着她坐上车。
预约的酒店离摄影展很近，大概只要五分钟的车程，为了确保小徒弟的安全，姜默特意将两间单人房订在一块儿，就隔着一堵墙的那种。
抵达酒店后。
姜默嘱咐了一下晚上参加摄影展的时间，便气势汹汹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像是要借着视频这种好东西狠狠地训斥司河一顿。
他还是头一次晕车晕着晕着就真的晕过去了！
亏得他福大命大，才能有命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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