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尘是被闯入花海的陌生气息所惊扰而醒的，她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手上的长藤就已经向着来人挥了过去。那长藤却忽然被一股大力给钳制住，无法动弹。
碧尘终于彻底苏醒过来。
碧尘顺着长藤望过去，只见长藤的另一边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那个人一身劲装，是行军作战时的常服。他的手骨节分明，力量无穷，而这只手的主人正已鹰隼般的目光看着她，全然戒备。
显然，破军被碧尘忽然的一击所刺激，在一瞬间就转换了迎敌的姿态。
碧尘见到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时，明显呆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点不解，发问道：“你是何人？”
破军见眼前这个小姑娘也是满眼戒备，心下狐疑了一阵，回答道：“吾乃白虎麾下，破军少将。”
“破军？”碧尘明显有些惊讶，待看到他右手持着的战斧，才敢确认，“你不是被、你竟然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永远在幽冥海中沉睡……”
破军捕捉到了碧尘话里原本想说的意思，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脸色顿时一变，抓住长藤的手陡然用力，便有一股力量顺着长藤朝碧尘冲来。
碧尘连忙松手，但仍是被这股力量冲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破军见碧尘堪堪停下，一阵心惊，想不到她这一个小姑娘竟然能扛得住他的白虎杀威之气。他自觉失礼，手中一松，那长藤就掉在了地上，立即隐没于地面了。
“破军少将果然名不虚传，白虎杀威心法竟已被你习得如此炉火纯青，不过轻轻用力，就叫人避之不及。”碧尘冷眼看着他，仍有些戒备，却不如刚才那般敌对。
破军装作听不出碧尘那有些揶揄的意思，笑道：“姑娘不仅有好眼力，也有好身手，这般修为也让在下佩服。”
他说得诚恳，倒让碧尘有些不自在，码不清破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对破军的记忆来自于郁映，而郁映对破军的印象也实在是少得可怜。
据说在上古时期，天界战神以白虎为尊，麾下有荧惑、破军两位少将，是天魔界闻风丧胆的战场对手。战神一脉传承不易，而这位破军少将，又是难得的极具天赋之人，修炼成才的速度比常人快了数倍，真真是天界少有的年轻有为的后生。
后来不知为何，破军陷入沉眠，紫微仙帝大发善心，便将破军的身体置于幽冥海中，保其心脉不损。其时的天界均以为破军将陷入永久沉睡，未有苏醒之日，是以后来的大战之中，这位年轻的战神便是生生的错过了大展神威的时机。
想起这些，碧尘不禁有些可怜他，生为战神，不能上战场杀敌，或许是最大的遗憾吧。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在面前这一位没能参战，否则，这位破军少将也将成为她的敌人。
破军看见了碧尘眼里的明灭不定，有些好奇，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既然他已告知了她自己的名姓，那么他也毫不客气地询问：“既然姑娘已知我姓名，不知可否告知姑娘名姓？”
碧尘闻声，瞥了他一眼，见他暂且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才道：“我叫碧尘。”
“碧尘？”破军思忖了一会儿，“碧穹晴霄，尘惘皆遥，好名字。”
“敢问姑娘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这个姑瑶山危险重重，姑娘一个人上山竟也不怕？”破军按捺住心里的急躁，转着弯问了别的东西，或许这姑娘的来历能够给他解惑。
可是这个人是那个白发女人吗？
碧尘垂下了头，眼眸眨了眨，似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见她没有立即回答，破军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沉如湖水，一眼望不到底，那幽深的眸子中竟有些淡淡的忧伤，不似方才的锋利。
“来于九霄，归于尘土，金光日照五老峰，飘渺云间香炉川。”碧尘想起许多年前在《中州志》上看点书长老写的五老峰，当时没有激起她任何的探究与好奇，而今怀念起来，只觉得刹那时光，点滴都能刺痛人心。
随着碧尘口中吐出的字句，破军的瞳孔渐渐放大，那其中含杂着一些惊喜，随即又湮灭，裹着浓浓的复杂情绪。是希望，还是失望？
五老峰是挚友在天地间遴选出的灵气之地，既然这姑娘来自五老峰，那和司命之间有些关系也是自然。
可是这姑娘身上的气息却浑厚纯粹，叫他无法判别。他这才仔细打量了碧尘，她满头黑发，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和那个罩着黑袍、满头白发的女人实在是两样。
那时相隔甚远，他只嗅到一股熟悉的属于星尘的气息，却没能正面看到那女人的脸。其时匆匆而过，那气息中还混杂了一些阴气，和苦海之上那些冤魂的气息是如此地相似。
他当时忙着赶路追来，却没细想，还以为那阴气是他身上沾染着带出来的，加之又身在魔界，气息混杂也是常事。现在他一想起来，却后悔不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眼前这个叫做碧尘的女子，身上哪里有那种奇怪的阴气，满身上下都是木之灵气，再纯净不过了。
只除了她的来历，似乎给了他一点希望。
“你可知五老派的创世祖师，司命？”
碧尘这才看向破军，脸上的悲戚与失神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一种让人看不到底的平静。
她看见了破军眼神中的热切和盼望，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她笑道：“司命是五老派的祖师爷，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是沧海桑田，千年岁月早就磨抹了众神的痕迹。现在的五老派，如果还存在的话，也是苟延残喘着的吧。”
破军听她这么说来，有些不愉悦，那五老派当年是何等荣光，听这姑娘所言，却已经是没落不堪。尽管如此，他还是从碧尘的嘴里听出来了那意思——看起来，这姑娘只是生于五老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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