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那是一个空间，一个空旷的空间，四处是树木与花草，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阳光自树梢间洒落，投下斑驳的树荫，青草叶上小溪溅起的水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有鹿自林中走来，饮水后离去，有鸟自树上滑落，在浅水处梳洗自己的羽毛，还有许多别的生命在这来了又去。
无数年间，就在这空间处，诞生了一只灵，一只没有任何意识的却又集合了诸多意识的灵，它纯粹如溪水，清澈纯净。
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个灵长类走过这，在这杀死了另一只来这汲水的同类。接着，越来越多的灵长类来到此处，它们定居，然后与别的灵长类在这里交战，接着或迁走，或变幻，直到某一天，树木倒塌，草地剥离，溪水枯竭，一栋栋木屋出现，接着木屋倒塌，拆除，变成一栋栋砖石房……
森林消失，草地消失，溪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钢铁丛林，柏油马路以及肮脏的下水道。
灵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能力阻止，也从未产生过阻止的念头，但它已经不再是原有的它，如清水中多了些许的杂质，乍看不出。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香甜的味道，那种气味让灵感到了强大，可它哪也去不了，它只能一直呆在此地，但那味道实在太香甜了，这让它无比的渴望，于是渐渐地，不知何时，它竟然学会汲取这些味道，就好像最初的那头鹿来喝水一般。
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大，这样的味道也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强烈，灵能感觉到自己不断变得强大，并且已经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移动了。
它十分的欣喜，但同时，它又十分的疑惑，因为它的体内，出现了许多莫名的东西，它开始变得暴躁，变得焦虑，变得忧心，变得坐立不安……
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它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杯清澈的水了，而是犹如滴入了几点墨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情况在不断地持续，虽然它很渴望那些味道，但它同时也发现了，自己开始拥有了许多本不该拥有的情绪，它开始变得不像它，可它又早已忘了自己本该是什么样。
终有一天，它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栋楼房，有许多人正在搭建，并且这栋楼房越来越高，直到将它彻底装了进去。
从此，它看不到阳光，看不到雨露，听不见风在吹拂，电闪与雷鸣。
它想要离开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可它做不到，它无法离开，它并非自由，从一开始就并非如此。
它感受到了体内某一种情绪在不断地壮大，它咆哮着，想要离开，而灵亦是如此。
在黑暗中，它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来了，这些人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比起最初的灵长类，他们就像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
灵很愤怒，它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可奈何，它根本无法触碰到他们，也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们。
它冲他们咆哮，他们却丝毫不觉。
有人开始被推进了进来，他们又开始了灵第一次见他们时所做的事，只不过这一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灵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味道，浓郁得就如同是这么多年以来的浓缩一般。
它先是不解，旋即却是疯狂地并且贪婪地汲取着这些味道，它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这些东西，却令它感到了强大！
时间并未过去很久，但它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它甚至已经可以影响到灯光的明灭，让那些轻飘飘的东西飞舞，以及那些人用来切割另一些人的工具了。
它变得越发的暴躁，越发的急不可耐，它想要获得更多的味道，甚至就连偶尔从门缝中飘入的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终于，当它感到自己的力量足够大的时候，它第一次对那些人出手了，那是一个已经被开膛破肚，但却还未完全死去的人，只要接下来缝合伤口，并祈祷它不会感染，或许他就能活下来。
然而，当灵出现的那一刻，这人却突然疯了一样地挣扎起来，而灵只不过单纯地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大量的味道开始散发出来，那是世上绝妙的美味！
它贪婪地吮吸着这些味道，直到那人最终不再动弹。
之前的人似乎很奇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什么，这里还是一如既往，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进入到这里，躺在手术台上，然后被进行‘诊断与治疗’。
灵不断地出手，不断地汲取味道，短短的时间内，它似乎感到自己更强大了，并且偶尔还能变成与那些人一样，亲自操刀。
它通过影响所有人，让所有人根本无法发现它的怪异，并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人愈发的了解。
它开始学习，从他们的味道中学习，并从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对，它开始有了追求，有了欲望。
当一个生灵开始有了欲望，并且还不知道什么叫控制的时候，那么它就会开始疯狂。
饥渴，永远都无法感到满足的饥渴。
它疯狂了，最终甚至将手伸向了那些将人带来的人们。
它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它并不在乎，当最后一个人被它折磨死后，再也没人来过这里。
沉寂，最终空间迎来了沉寂，再也没人来过这里。
而直到这时，灵已经彻底变了，不再如清水，而是一杯五颜六色的颜料，其中黑红占了大多数，致使整杯水看起来就仿佛只有黑与红两色一般。
它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不再是当初那洁净无尘，通体琉璃之状。
它的眼睛倒映着无穷尽的欲望与饥渴，它的内心更是充满了暴虐与焦躁。
它的情绪，在空中肆意地传播着，流转着，融入着，将这空间中的一切，都侵染成与它一般的颜色。
秦与莉珂，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它所替代，或者说两人已经变成了它，心中无边的狂躁抑制不住地泄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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