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割发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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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恻隐①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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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奏张绣作乱，
理当兴兵讨击。
天子亲排銮驾，
隆重送操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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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建安三年夏，
四月麦收之际。
留荀彧在许都，
调兵遣将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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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统大军进发，
就在行军之次②。
见一路麦已熟，
民因兵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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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为君主之本，
载舟覆舟③之水；
而民以食为天④，
饥火烧肠⑤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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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不敢收成，
曹操恻隐心起。
使人远近遍谕，
村人父老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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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号令所及，
各处守境官吏：
“吾奉天子明诏”，
方才“出兵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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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在“与民除害，
方今麦熟之时。
不得已而起兵，
大小将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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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过麦田”“践踏”，
“但有”“者”自找死。
休得掉以轻心⑥，
“并皆斩首”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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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甚严”明确，
“尔民勿得惊疑。”⑦
远近百姓闻谕，
无不称颂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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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尘⑧遮道⑨而拜，
真是谢天谢地！
官军经过麦田，
尽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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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以手扶麦，
递相传送过去。
谁也不敢违犯，
性命攸关⑩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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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恻（cè）隐：对受苦
难的人表示同情；不忍。
②次：出外远行时停留
的处所。
③载舟覆舟：民众犹如
水，可以承载船，也可以倾
覆船。比喻人民是决定国家
兴亡的主要力量。《荀子•
王制》：“传曰：‘君者舟也，
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
则覆舟。’此之谓也。”
④民以食为天：人民以
粮食为自己生活所系。指它
的极端重要性。天：比喻赖
以生存的最重要的东西。《汉
书•郦食其其（lì yìjī）传》：
“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
为天。”
⑤饥火烧肠：饥不可忍，
如火烧肚肠。形容饥饿不堪，
难以忍受。唐•白居易《旱
热二首》：“壮者不耐饥，饥
火烧其肠。”
⑥掉以轻心：对事情采
取轻率的漫不经心的态度；
不认真当回事。掉：摇摆，
引申为卖弄，耍；轻心：
轻率，漫不经心。
⑦原文：“吾奉天子明
诏，出兵讨逆，与民除害。
方今麦熟之时，不得已而起
兵，大小将校，凡过麦田，
但有践踏者，并皆斩首。军
法甚严，尔民勿得惊疑。”
⑧望尘：犹言望尘而拜。
唐•王昌龄《长歌行》：“望
尘非吾事，入赋且迟留。”
⑨遮（zhē）道：犹拦
路。唐•高骈（pián）《赴西
川途经虢（guó）县作》诗：
“红额少年遮道拜，殷勤认
得旧将军。”光武帝南征，
寇恂（xún）跟随，直至颍
川。盗贼见后者到来，全部
投降，根本不用任用它为太
守。光武帝所经之处，百姓
们纷纷遮道请求，说：“愿
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光
武帝只好命寇恂暂驻长社县，
镇抚吏民，受纳余降。后因
此引申为地方百姓要求留用
政绩卓著、深得民心的官吏。
⑩性命攸（yōu）关：形
容事关性命，非常重大而紧
要。攸：所。
——罗贯中《三国演义
•第十七回袁公路大起七
军曹孟德会合三将》（“后
人有诗论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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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以发传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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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乘马正行，
一鸠①田中惊起。
倏忽②那马眼生，
窜入麦中犯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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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大块麦田，
践坏了，操皱眉。
随呼行军主簿，
拟议③自己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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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不以为然：
“丞相岂可议罪？”
操曰：“吾自制法”，
却是“吾自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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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何以服众”？
岂不欺人自欺？
掣佩剑，欲自刎④，
蛮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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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急忙救住，
郭嘉引经据礼⑤。
曰：“法不加于尊”——
“古者《春秋》⑥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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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总统大军，
岂可自戕⑦”弃世⑧？
曹操沉吟良久，
乃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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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春秋》有”所谓——
“‘法不加于尊’”“义，
吾姑免死”然而⑨，
不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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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割自己头发，
极严肃掷于地。
借天子、借头颅⑩、
借头发皆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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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割发权代首”。
使人以发传示：
“丞相践麦”“本当”——
“斩首号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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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割发以代”⑪，
于是三军悚惕⑫。
无不懔遵⑬军令，
谁敢视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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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鸠（jiū）：鸟类。外
形像鸽子。常见的有斑鸠，
身体灰褐色，颈后有白或黄
褐斑点。常成群吃谷物。
②倏（shū）忽：很快地；
忽然。倏：极快地；忽然。
③拟（nǐ）议：计议。
④自刎（wěn）：割颈部
自杀；抹脖子。
⑤引经据礼：引用经典
书籍作为论证的依据。引：援
引；据：依据。
⑥《春秋》：周朝时期鲁
国编年体史书，中国古代儒
家典籍“六经”之一，相传
经过孔子修订。后来常用为
历史著作的名称。
⑦自戕（qiāng）：自杀；
自己伤残自己。戕：杀害；
残害。
⑧原文：“古者《春秋》
之义：法不加于尊。丞相总
统大军，岂可自戕？”
⑨原文：“既《春秋》有
法不加于尊之义，吾姑免死。”
⑩头颅（lú）：人的脑袋。
颅：脑盖。也指头。
⑪原文：“丞相践麦，本
当斩首号令，今割发以代。”
⑫悚（sǒng）惕：.恐惧；
惶恐。
⑬懔（lǐn）遵：犹谨遵。
懔：害怕；警惕。
——罗贯中《三国演义
•第十七回袁公路大起七
军曹孟德会合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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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十万貔貅十万心①，
一人号令众难禁②。
拔刀割发权为首③，
方见曹瞒诈术深④。
——出处同上（“后人
有诗论之曰”，七绝）
①貔貅（píxiū）：古书
上说的一种凶猛的野兽。比
喻骁（xiāo）勇的部队。心：
习惯上指思想的器官和思想
情况、感情等。
②号令：发布命令。禁
（jìn）：阻止；限制。
③权：权宜，变通。为：
当做，认做。首：头，脑袋。
④方：方才。见：看得
出，显得出。曹瞒：即曹操，
字孟德，一名吉利，小字阿
瞒。诈术：欺诈的策略；诈
骗的手段。深：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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