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冷风肆意呼啸着,像是要把这座城市都吞噬殆尽。刚生出嫩芽的枝干被反复抽打着,扯掉皮肉,接受着新生的考验,匆忙的人群和车流从未停歇,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新年伊始的心愿,或悲或喜地活着。
又一年。
几缕残阳还来不及照进来,就被弥散的黑暗无情地掩盖,余温打在泛黄的墙壁上,微末得甚至激不起任何涟漪,无处不在的阴郁和压抑无时不刻充斥在这片地带,和想象中的无二差别,这里是监狱。
已是傍晚,也是难得的闲暇,莫郁蹲在昏暗的灯光下,专注地看着那片低洼处的残雪,看了一会儿,他觉着有些冷,便走了回去。
铺天盖地的烟味袭来,莫郁也点上一支烟,右手插兜靠在墙边,手被硌了一下,他却也没什么反应,那是安逸给他的信,除了不咸不淡的问候,安逸还写着会等他,说如果他愿意,等他出去之后就去外国结婚,然后再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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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想什么呢。”同一监舍的李二狗凑过来和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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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还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出去。”
莫郁白了他一眼,吐出一个烟圈。他知道李二狗是打趣他,这里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年轻,耐不住这里的苦日子,总想着每天多劳动,好能早点出去。
“话说明天是探监日了,你那位还来吗?”
“不来。”莫郁答道。
“那你要见你哥吗,他...”
“李二狗,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莫郁的目光中已有隐隐的不满。
“我本来就话多,你和我待了三年还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人家一警察,每次都放下脸面来看你,又是你哥,你总得见一见吧。”
“他不是我哥。”莫郁突然一声吼,把全屋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李二狗看着满屋的人,憨憨地笑了笑,就追着莫郁连连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他这个人心大,30岁的年纪,说话没个分寸,被人记恨,失手伤了人,把自己弄了进来,到现在这臭毛病也没改了。
莫郁掐灭了手里的烟,转头看着李二狗,坦白地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可透过那双明亮的眸子,不难看出里面积深的悲哀。李二狗不再玩笑,认真地问道:“你还恨他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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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爱他吗。”
莫郁摇摇头,突然觉得嘴里苦涩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以至于到嘴边的“不知道”就变成了否定的动作。
李二狗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肩,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知道莫郁的事,但并不了解莫郁对兄长的感情,但,求不得原本就是很痛苦的事情。
禁声的时间到了,屋内铺天盖地的呼噜声如约而至,莫郁枕着双臂,借着惺忪的月光,看着天花板发呆,他脑子里回想着李二狗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既然不爱了,那就坦坦荡荡地面对,给彼此一个交代。”
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要断就断地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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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不该再消费莫轩的怜悯心和自己对过去的最后一点留恋,虽然这两者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但他可以假装断得干干净净,让别人信,也让自己信,然后坚持这样的状态,直到把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毕竟,这些年的折磨,也早该够了。
第二天,莫郁带着冰冷的手铐被押解在座位上,看着对面的莫轩,他一身干净利落的制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还是那副精致的面庞,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两个人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就那么看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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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安静的是一阵电话声,莫轩足足怔楞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甚至没有去看来电是谁就慌乱地接起来,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莫轩,你现在在哪儿。”
莫轩瞬间就清醒了,他极小声地说:“晓沁,我现在有事,回头打给你。”挂了电话他抬起头,对上了莫郁平静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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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刚打电话的是嫂子吗?是赵警官吗?”
“阿郁。”莫轩避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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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
“你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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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妈身体怎么样?”莫郁问道。
“挺好的。”
对话简单且平常,像是兄弟间说的,莫郁心里想。
他每说一句话,莫轩都要过好久才回答,也只是短短几个字。这让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根本就无话可说,他们不是兄弟,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什么都不是。
“哥哥,你结婚了吗?”莫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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