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他刚才存过的想法便被认证了。
莫轩狠狠地推开了他,这一推的力度很大,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拒绝,莫郁被推得跌坐在地上,后腰直接撞在了茶几的一角,他却不觉得疼,只顾着去看莫轩,然而当他清楚地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他害怕的厌恶时,细密的疼意窜了上来,迅速蔓延全身,痛得他指尖都跟着颤抖。
他瞬间低下了头,眼框积压的酸涩化成泪水打在地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地面,嘴唇颤抖着,嗫嚅出一声“哥哥”。
而莫轩根本没有听到,已经慌乱到失语的他重重地喘息着,像是被夺走了呼吸一般,嘴唇上的余温和口腔里的酒味都清楚地证实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叫了他这么多年哥哥的莫郁喜欢他?他根本就不能接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路灯下,原先薄薄的雪层已经叠成一个小堆,寒意逼人,可现在他们的家里却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沉默的冷,彻骨地冷。
莫郁早已醉意全无,他很清醒,可他却宁愿自己没那么清醒,那样他便可以肆意地宣泄自己的爱与恨,而不是到现在还在计较一份根本没有希望的感情的得与失。
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唯余墙壁钟表的滴答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沉默下去,久到似乎两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莫郁缓缓抬起头,拳头紧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也的确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他刚才就在想,今天的事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把自己这一生仅有的却几乎是全部的爱投入到一份无望的感情中,赌一次。
他站起身走近几步,又蹲下,看着低着头的莫轩,哽着声音说:“哥哥,我是真心的,我真的...爱你。”不顾道德纲常,不怕世俗眼光,不管是否受伤,我爱你。
“或许从你带我回家的那一刻我就对你怀了不该有的感情,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等不到莫轩说话,莫郁便说起了这些,趁莫轩还没赶他走,他想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我是个被抛弃的人,在福利院那几年,其实一切都好,大家对我都很好,可我总不爱笑,也不和别人玩,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小朋友不喜欢我,连打饭阿姨也总把最小的丸子分给我,那时候我就想,可能我真的很讨人厌,所以后来当院长告诉我有人愿意收养我的时候,我马上就答应了,我想,只要我懂事,多干活,不给家里添麻烦,应该就不会那么讨人厌。”
窗外远处建筑顶层的灯亮了,莫郁的眼睛也添了些光亮,他继续道:“可是哥哥对我那么好,他护着我,什么都顺着我,让着我,时间久了,我就以为他只对我自己这么好,我受不了他对我的一丁点儿冷落,更受不了他对别人比对我更好,后来有人告诉我,我是爱上了他,我不懂爱,只想着如果这算爱的话,那我大概从见到他的那天起就爱他了。”
“可他爱别人,他对我,只是因为一种叫亲情的东西,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好像听别人说过,这个是比不上爱的,因为这个,我还做了很多可笑的事情,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爱他。”
莫郁重新看向莫轩,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多靠近一点都怕被莫轩推开,他伸手轻轻抓住莫轩的衣角,鼓起勇气说:“哥哥,我...”
不到他说完,莫轩终于开口,并打断了他:“莫郁。”
莫郁身体一颤,被这生疏的称谓刺得难受,他的手往回一缩,眼神里原本炙热的情感在看到莫轩眼里的冰冷的那瞬间被尽数浇灭。
莫轩抬头,平静地对上莫郁的眼睛,说:“莫郁,我是你哥,也只能是你哥,如果你不想这样,这个哥哥我可以不当。”
他妄图结束这场荒谬的“闹剧”,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把,抽搐着疼痛。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这么否定了莫郁的感情,也拒绝了他内心曾经不被察觉的所有悸动。
其实到现在他的思维还是混乱的,包括莫郁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反复衡量莫郁那句“我爱你”的分量,简直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莫郁是他弟弟,他自己有女朋友,而现在莫郁告诉他,他爱自己。
“你说什么?”莫郁松开了手,声音颤得厉害,他没想到莫轩会对他如此决绝。
莫轩的情绪也渐渐失控,可理智告诉他,这里绝不能有两个疯子,他一定要冷静。
但也就是这不正常的冷静让他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一昧地去否认与拒绝。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莫轩顿了顿,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首先,爱应该是相互的。”
“相互”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成功熄灭了莫郁心里燃着的最后一点幻想。
莫郁心中苦笑,他以为从前和哥哥的那些事情至少能给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莫郁喃喃道。
“这是我做哥哥的责任,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我应该这样做,你明白吗。”莫轩答道,可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气中的慌乱和身体的颤抖都是他心虚的最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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