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大门, 瓦兰一抬头，和旁边拧钥匙的邻居大爷撞了个对眼。
大爷的目光从瓦兰明显的外国人面孔上扫过。
开了门，大爷没进去, 觑着眼睛问：“你们是这里学生吧, 租了小沈的房子？”
被问到的罗伊迟疑地点点头。
“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人啦。”
大爷感叹了一句, 随后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开始忆古今。
“咱们院里的打小看着他长大，他家如今就剩了他一个。”
“原本多俊一孩子, 偏偏学的画画，毕业以后就蹲在家里。”
不知想到什么，大爷又说：“说是在家里也能接单子, 这个我也了解过，但不是个稳定的，三天饥两天饱。”
“幸好他爸妈给他留下的积蓄不少。”
“只有一个见鬼的姑姑, 当年来这里闹了好大一通笼。”
“呔，那是个什么人呐！”大爷连着摆了摆手。
瓦兰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也从大爷一言难尽的表情上看了出来。
沈秋安的姑姑, 总不会是个好人。
“我们上上下下的, 自然都看不得她欺负人孩子。”
“但是打那以后, 也没个亲近的再来看过他。”
“不缺吃不缺喝又怎样，孤身一人, 小孩子家家的, 冷了饿了, 病了, 他不说, 也没个人能照顾他的。”
说着说着, 大爷陷入了沉思。
看大爷没有结束交谈的意思, 瓦兰和罗伊互相看了一眼，仍旧陪着大爷在长廊上干等着。
过了几分钟，大爷从回忆中醒神。
老人家一拍脑袋：“嗐，看我这记性！”
他看着罗伊说：“我看你们也都是体面干净的好孩子，小沈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年轻人嘛，玩得到一起就带带他，玩不到一起也帮着我们关心关系他。”
“都说是出差，也不知道他人去哪了。”
眼看着大爷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瓦兰回道：“他出国了，买了个庄园种玫瑰。”
大爷抬起头，神情里诧异居多，但没什么怀疑。
罗伊也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微微一笑，示意确实如此。
“是嘛，那敢情好！”
“我家姑娘也在……”大爷顿住，“算了，不说他们。这个点，你们要去吃饭了吧？”
罗伊笑说：“我们去公园。”
“学校后面那个芘湖？”大爷问道。
罗伊点头：“对。”
老大爷琢磨了一下：“那儿没什么可玩的，环境到还不错，吃了饭再去转吧，年纪轻轻养成好习惯。”
两人都应了。
可能是看他们还挺乖巧，大爷哈哈一笑，说：“我姓江，在这生活了三十多年，平时有啥事不太清楚的可以来问我。”
然后打开门，躬身拎着墙角的几个塑料袋进了屋。
别人家都开饭了，江大爷才买菜回家，说明他平时挺忙。
回想他刚刚未尽之言，江大爷的子女应该是出国了，家里就只有江大爷一个人。
把这些记下，瓦兰跟着罗伊下楼。
芘湖公园，或者说芘湖，就坐落在整个校园的东南角外。
罗伊在前面领路。
他们顺着A区家属院出来，一路向下，把所有的家属院都走过了，前面是一扇半开的铁门。
透过铁栏杆，就是芘湖的沿湖小道，和湖边柳。
铁门的年头大了，黑褐色锈蚀大面积覆盖。
有几处钢筋甚至被掰弯了，支棱出来。
罗伊先一步出去。
在瓦兰侧着身子，跟着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开口了。
“记得之前我说要找个时间探查灵气来源吗？”
瓦兰一心注意着听他讲话，顾了头不顾尾。
下脚的时候没踩稳，后一条腿拿出来的时候又在铁杆上敲了一下。
bang的一声重响，是个人都知道砸狠了。
罗伊及时扶了他一把，没让他崴着脚歪下去，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这……以后我再不在你过门槛的时候打搅你了。”
瓦兰也没喊疼，就傻不愣登站在那里，继而被罗伊笑得窘迫。
身后的铁栅栏门发出嗡嗡的震荡轰鸣。
沿着湖边小道绕湖一周，瓦兰也渐渐明白罗伊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之前他们察觉灵气，是在学校一处下水道井口。
那天晚上还说要顺着出水口看看情况，没想到罗伊这么快就摸到了另一处。
湖的面积不小。
在一处狭口还建了一座拱桥，可以让轮渡从桥下穿过。
此时正是盛夏的傍晚，湖里种了荷花，缠着菱角。
淡粉往下渐白，再往下是墨绿，随晚风热浪摇曳着。
一圈走完，湖面上已经黑了下来，两人靠着桥边的栏杆。
“有灵气的地方不多，浓度也很低。”瓦兰总结着他的发现。
罗伊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是这样的。”
瓦兰继续道：“风拂过湖面的时候，每次波动，灵气都要更明显。”
“感觉……很微妙，难道在湖底有什么释放灵气？”
这里好像没有龙。
即便有，也不是蝠翼的大蜥蜴，而是长爪子和胡须的蛇。
“所以下面是，蛇妖？”
罗伊哭笑不得。
他空手捏拳，轻掩唇作咳嗽状。
“谁告诉你龙是长爪子的蛇的？还胡须……”
“……小竹啊。”瓦兰很快卖队友。
罗伊酝酿了一下说辞，然后解释道：“其实这样说也不算错，因为蛇胎通过几次蜕化，也能够变成龙。”
瓦兰眨眨眼：“就像我们从凡人变成仙人。”
“哈哈，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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