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 放眼望去仍旧是排列整齐的小镇街道,如油画般的蓝色天幕下,海风穿过街巷拂面而来, 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描金小瓷杯中, 银鱼泡着红茶澡, 长大了鱼嘴巴,形成远远的O。
瓦兰捏着细弯把手,伸长了胳膊端着茶杯, 恨不能离红茶泡鱼越远越好。
他也不想这样糟蹋自己的杯子,偏还是罗伊最喜欢的那几套瓷杯之一。
下车前,这蠢鱼怕找不到安置的水域渴死自己, 滚圆粗壮的尾巴用力在桌面上拍打,将鱼身送上天,再降落的势头, 精准落入瓦兰面前的茶杯。
简直气炸了!
泡过鱼的杯子,还能用吗?!!
好在,梦里呆了三个多月, 瓦兰实在想念小镇的模样, 见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田垦里, 熟透的草莓红艳艳的,等着主人回来摘取。
为了不让红茶泡鱼继续辣眼睛, 瓦兰找来空闲的包裹木箱, 注满水, 把冲洗干净的银鱼安置在里面。
余下描金瓷杯, 不知是不是瓦兰的错觉, 总感觉鼻尖能嗅到若有似无的腥味。
算了, 也不差这一只杯子, 在罗伊醒来,多多搜集些美丽的杯子好了。
若之前的梦境真如银鱼所说假里掺真,那座以竹闻名的城镇中,应当能寻到有趣的物品。
通过罗伊给出的权限,瓦兰查看一番海底水族箱的境况,亲爱的睡美人仍旧躺在海螺中,静静沉睡。
隔了这些天,瓦兰终于想明白,为了来到这个该死的世界,罗伊献出了什么东西——
妖的内丹。
比之人类修士的金丹、元婴更为重要的东西。
以种族而言,数量众多的人类体型基本一致,体内经络也少有不同。
妖不一样,人类之外的开智族群皆为“妖”,实际囊括万千,谁跟谁都长得不一样。
更别说人类有聚居性——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万中选一,天资聪颖的老祖宗开拓出修真坦途,后辈子徒只用跟着老祖宗的路走。
妖没这个说法。
前个世界搜集各类资料,有旧闻妖之一族修行艰难,往上不过追溯龙凤麒麟三大神兽的血脉,待开启血脉传承,自有修行大道。
真实情况怎么样呢?
据说万年前最后一条真龙,血脉很是霸道,于修行一路,一日千里。
真龙有好几位血脉相对驳杂的兄弟姊妹,真龙修行大成欲将飞升之时,这些兄姊上门讨要真正的传承。
真龙不止血脉霸道,人也霸道,言曰:旷日持久而不得丹,何以谓龙?虫也。不思其所以不得,根朽而叶繁,不亦惑乎!
这么久都没能修出妖丹,还能被称作是龙(的子孙)吗?(我看不过)是条虫。不去思考为什么没能修出妖丹(反而更进一步想要求取飞升的秘籍),根都坏掉了,还想要令树叶繁盛,不是很糊涂吗!
就瓦兰看来,这真龙说的很对呀,你字都没认全呢,还想写出传世之作——不可能!
真龙的兄姊们却不这么想。
咱们同一个爹生出来的,凭什么说我是条虫?别说咱们真龙天子忍不得,早千八百年飞升上界的龙爹要是听说了,也不可能忍得!
竖子纳命来——
传说就着飞升前的滚滚天雷,龙子龙女们斗得那叫个天昏地暗。
彼时人修刚起了兴盛的苗头,见势不对准备龟缩起来,先熬过这一发再言后路。
谁知那天杀霸道真龙,搅合兄弟姊妹打得山河破碎,天柱将倾——
他们自己倒没什么,飞升的仍旧飞升,留下来没死的反而各自占据天灵地宝。
天柱都快塌了,留下来那一帮子还忙着内斗呢。
今儿个我挖了你地里的灵脉,明儿个你又拔了我山头的神木,没个消停。
等到人修终于仗着聚居抱团和艰苦奋斗的品格,勇猛提升实力,走到此界顶峰,天终于塌了,地终于裂了。
万年来,就着半拉子天柱,勉强飞升了三五个天纵之资,最后半拉子也断了。
这三瓜两枣的,够干什么呀?更别说还和上界完全断了联系。
说是这么说,这么多年再没人甚至妖能飞升,传到如今,修行愈发艰难,谁也不能确信天上面还有天。
各门各派,各山各境,走到权力之巅的老祖们,多数也不再对飞升报以期望,反而忙着肃清此界妖风邪气,以保障灵气循环,也是保障自己更加长长长命——
人修还得吸灵气练灵丹,修为往上爬,不能狠下心来断子徒后路,自然就要挤压其他种族的生存空间。
妖们就倒了大霉。
美其名曰,这天柱就是你们妖给弄断的。
万年前的龙子龙子还得为血脉传承打破头,万年后如今东躲西藏的小妖怪们如何修行呢?
有聪明妖怪想了个法子——我们妖长得是不一样,但是大家伙都靠着灵气修行,终归还有相同之处——
人修炼金丹,我们妖正好炼妖丹。人修炼元婴,我们妖怪不,还练妖丹。
到达元婴之上的境界,元婴化神,人修多一条夺舍命,妖修化去凝结两个大境界的妖丹,则终于化成人形。
如今各门派,金丹可任管事,元婴已是长老,再往上,坐镇一方等闲不现于人前。
因此,等到妖怪修成人形,也不惧于行走人间。
“哪有这么简单?”
木箱里,银鱼追着面包碎进食,一边给瓦兰解释,外头对于妖怪们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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