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曲 值得
目送小乞丐离去，财神爷正打算转身回府，脚步刚抬，身后繁华嘈杂的喧闹声，突然嘎然而止。
身材臃肿肥胖的中年人心中疑惑，再次转回身望去。
店铺林立的两旁街巷中，先前还忙忙碌碌的人，全部停下了动作，齐齐望向北方天宇。
鸦雀亦无声。
缄默只保持一瞬，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惊叹声，帝丘城外城内，涂山的东西南北四方，声浪此起彼伏。
“那是什么东西？”
“是天宫吧？是天宫！”
“神灵降世，一定是神灵要降世啦。”
“……”
时韬盯着极远处天空上乍然显露的异象，虽遥不可及但清晰可见。那个方位是涂山无疑，他瞬间心漏一拍，或许当时真的应该自己上涂山的。
“这是？海市蜃楼？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从府门走出一位身材婀娜，不输妙龄的美貌妇人，天青色罗裙曳地，步旖旎而来。
家仆很知趣的退向一旁。
妇人站在时韬身边，抬头望着同一方向，喃喃自语。
“你说恒儿会不会出事？”
……
“问你话呢！你个老糊涂！”
时韬一脸委屈：“我点头啦。”
“哑巴了？有嘴不说话，点什么头？臭毛病~”
妇人握拳向时韬挥去，最终不忍砸下，发狠似的甩下玉臂：“恒儿这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铁定不活啦！”
“好了好了，卿卿，你当初也是同意的嘛，怎么能全怪我头上。”
“昂，那是我错了？”
时韬此刻自己也是心中担忧，但是为了稳定妇人情绪，不能表露出来，于是笑着说道：“好好好，为夫的错，都是为夫的错。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夏王数日前已经亲率五千兵马前去相助，东夷数得上号的修仙道门，我也都打点好了，而且貔貅都跟着去了嘛，能出什么事情？你儿子已经长大了，他要自己把儿媳妇儿接回来，那是想在儿媳妇面前出一把风头。我们硬拦着，你宝贝儿子会发飙的！”
妇人情绪总算稳定些，她歪着脑袋，精致面容冲着天空中的异象，眼眸却瞥向比她略矮的时韬：“也不知道那丫头生的什么模样？”
粗的根本看不到骨相的一根手指轻轻杵了下她的眉心：“你不是看过画像了吗，想当年她娘和你一样，都是天仙似大美人儿，你说，咱儿媳妇又能差到哪去？”
“当年！那现在呢？哼，是不是嫌弃我……”
时韬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一番后，盯着妇人双眸，柔情似水：“不减当年！”
妇人顺势抓住手掌，五指相扣，立时容光焕发：“多少年了，就会拿那张破嘴哄着老娘……嘻，中听哈。”
两人相对，咧嘴一笑，时韬接着说道：“放心等着吧，当年那老道不是还说咱儿子是那尽揽三宫，明王之相嘛，不会出事哒。”
……
……
海市蜃楼一直都是凡世人口中极难见到的景象，可遇但不可求，即便求之，却不得之。
每每出现，多是临近四海。
风光霁月，吸海垂虹之后。
如今这样的奇景突然出现在了陆夷涂山城的上空，凡尘素人哪里能分辨的出来，只当是那神仙所居住的云顶天宫。
蜃楼幻境中的群殿连绵，百里之外也可以清晰可见，雄伟壮观。
那站在楼宇间的紫衣少女仿佛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玉京人，引人遐思。
除了惊叹之外，驻足观望的人有的甚至跪下诚心叩拜。
时府门下，美妇人倚着丈夫，片刻后，突然喟叹：“唉，青玄不在了，也不知道她娘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下来。
半晌过后。
妇人再次开口：“你当初应该把那丫头从青丘带回来的。”
时韬面容怆然，感慨道：“这不是那孩子该走的路啊，对她来说，无异于逃离，退缩！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也只有在大风大浪中，找到真正的自己，她们娘儿俩，方有生机！”
三个多月前，颜昔年在青丘出事的时候，财神殿青丘分号的人早就将消息传给了时韬，后来分号之人奉财神爷命令，找到了小狐狸，并暗中指引其拜入涂山。
天下有行商之人的地方就会有财神爷时韬的人，这并不假。
甚至涂山城内同样不例外。
小狐狸当初听从那些“贩夫走卒”的话，拜入涂山之后，在涂山所发生的一切，还是会有财神爷的门生，日日呈报。
巨细无遗。
这也是财神公子时无恒当日一上山就洞悉阿蛮的缘由。
……
……
美妇人抿嘴，用力抓紧时韬手臂，盯着目之所及的蜃楼幻境，前所未有的茫然。
“值得吗？”
再次沉默，日光中的蜃楼幻境光芒璀璨，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最终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消散。
他方才收回视线，轻柔的抚过她不变的容颜，还有那夺眶而出的伤心泪，暂钉截铁：“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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