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院的人们早已被屋外的动静惊醒。只是担心外面会有危险,所有人都呆在屋内不敢出来。
待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被惊动的孤寡老人,残疾人士们才谨慎地将门打开一条缝,窥伺着屋外的情形。
昏黑的院落里寂静无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可能觉得歹人们都已经离去,安济院的护院武师们这才在夜色里咋咋呼呼起来。
十几个护院点燃火把,或者打起灯笼,一路边走边叫嚷着,给自己,也给别人壮着胆子。一行人一块区域一块区域的查看,渐渐朝这边靠近过来。
“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就这么僵持下去么?”嘴里有些发干,刑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明白这是由于失血和紧张造成的。
穆雨冷笑一声说道:“你放下刀,我可以留你一条命。放心,我只是想搞清楚些事情。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刑洛脖子不敢乱动,竖起左手食指,左右晃动几下说道:“我不习惯被人强迫着回答问题。不过,你若是能解答我的问题作为交换,倒是可以考虑。”见穆雨不置可否,刑洛也不再说话。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中。
啪!一点豆大的雨滴砸在刑洛的短刀刀身上,缓缓的移到边缘,逐渐滑落跌落地上。刑洛仰起头看向高空。昏暗的夜空中,濛濛的雨线急坠而下,在空中交错穿梭。
“居然下雨了!”刑洛喃喃道,仿佛忘记了架在自己脖颈间的锋刃。
穆雨身形微动,想悄悄的将要害从对方的刀尖下移开。最后发现,无论自己朝那个方向移动,对方手里的短刀总是一分不差的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不如你我同时撤开兵刃,各自离开如何?”刑洛收回目光,望向穆雨建议道。
看着刑洛脸上泛起的油腻,穆雨皱皱眉头,猜到对方的脸可能经过易容。大雨一落,用不了一会儿,眼前此人的真容就会暴露在自己眼中。
自己脸上蒙着黑巾,倒是不用担心雨水冲刷。此等占便宜的机会,正好乘机拿捏住对方。鬼才和他一同撒手呢!
“啧啧,你在流血耶!还能撑得住吗?实在不行,扔掉手里的刀就可以了。不用撑得那么辛苦。”穆雨低声讥笑道。
没等刑洛说话,周围忽然一亮,护院们从墙角拐了出来。火光突兀地照亮了附近。不期而至的雨滴,让护院们迅速加快了巡查速度。比预料中更快地出现在二人跟前。
看着光亮中相互持刀擎剑逼住对方的二人,众护院们愣在当场。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没走你倒是整点动静啊,现在让我们怎么办?好为难知道不。上不上?让谁上?或许此刻有数万头草泥马在护院们心中呼啸而过。
刑洛扭头望过去,和护院们目光对上。刑洛尽力做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结果发现护院们齐齐打了哆嗦。
“妈呀,鬼啊!”
“快跑啊,鬼祟拉人来了!”
“哔哔,哔哔”乱喊乱叫和鸣哨声中,护院们四散而逃。
灯笼、火把被众人胡乱扔掉。各别落在房舍屋檐下的灯笼,很快燃烧起来。刑洛目光一敛,看着灯笼腾起的火苗一下下地舔舐着房舍隔板,猛地扭头看向穆雨。
两人目光对上,他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犹豫和慌乱。于是刑洛毫不犹豫地收回短刀,抬手将架在颈侧的秀剑推开,两步跃到已经被燎烤的发黄发焦的木墙板壁处,几脚将灯笼踩灭。
那边,醒悟过来的穆雨也舞动秀剑,将遗落在屋檐下的火把、灯笼弄灭。只余下空地上的几根火把,在雨滴的浇淋下发出噗噗的声音,在艰难地坚持燃烧。
穆雨借着残留的微弱光亮朝刑洛望去。雨水和汗渍混在一起,将刑洛脸上用来变换容貌的妆料冲的横七竖八,弄得花脸猫一般。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在一旁偷眼观察的穆雨蓦然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按捺住兴奋,穆雨刚要凑过去说话。远处隐约有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穆雨脸色一变,侧耳倾听。赶来的人群在中途分成了两拨,从两侧包抄过来。
新来的这些人不知是那路人马,但绝非刚才那帮护院可比。穆雨来不及多想,朝刑洛喊了声:“花脸猫,风甚紧,先脱身!”扭身朝相反的方向冲去……
同一个夜晚,相隔近千里外的定县,也是大雨瓢泼的景象。定县城东五十里外的达岩岗上,供给六镇军粮的大仓就建在这里。
仓城内一座座圆顶的粮堡纵横排列,每座高逾三丈,方圆过十。粮堡底部更是朝下开凿了数丈,可储藏的粮食数目相当可观。
宽厚的仓城城墙沿着高岗边缘蜿蜒而走,将数千座粮堡保护在城内。一条岩石铺就的宽道,沿着坡度较缓的一面,将仓城和定县城外的官道连接起来。
仓城守备官房内,三个军将正高声谈笑,把酒阔谈。热腾腾的酒下肚,再啃上一口金黄娇嫩的羊肉,舔舔被烤得涌冒出来的油脂,快意人生不过如此。
官房的大门敞开着,屋内的温暖在外间凄风苦雨的衬托下,更让人感到舒爽惬意。一个黑脸军将帮其余二人斟满酒碗,高声邀斗道:“二位哥哥,来!能再饮一碗否?”
“来啊!谁怕谁啊。想把小桃红收入私房,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二子,跟他喝!”黑脸军将左侧那个同僚瞪起金鱼眼,朝另一个矮小的军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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