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打更的更夫提着梆子,缩着脖子摇晃着行走在街巷当中。走上几步就抬手敲上两下。空洞的单调响声打破夜的宁静,传出老远,也稍稍驱散更夫心头的孤寂。
路过刑部天牢那片阴森建筑时,更夫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这地方除了关押各种凶犯,还设有停留罪人尸体的冷房。在这条街上,这里算是最阴森恐怖的地方了。
狱吏王五从簇新的被褥里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抓起腰刀,脚步虚浮的出了屋子。打个哈欠,眯着眼睛认清方向,这才朝冷房区迈步走去。
刚靠近冷房区,就听到鼾声隐隐约约从拐角那边传过来。王五眉头紧皱,加快步子拐过屋角。冷房区的大门出现在视线里,守卫的两个狱卒果然缩门下,靠着墙根睡得酣熟。
脚步声将其中一人惊醒,迷迷糊糊看见班头过来,慌忙站了起来,还不忘偷偷踢同伴一脚。那厮却不领情,眼都不睁地骂道:“弄啥咧?!能让老子好好睡会儿不?”
在王五瞪视的目光里,那个同伴尴尬的笑笑,站直身子不敢再使小动作。嘭!地一脚突如其来的踢在腰间,疼得依然埋头酣睡的狱卒哎呀蹦跳起来。“你狗日的真有……力气啊……”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踢自己的是班头,当即强行拐弯。
“哼,明日受阴刑的尸体就存放在里面。你俩居然敢这么大意,若是丢了尸体,看明日怎么交代?!”王狱吏叱骂了两句,挥手让二人将冷房打开,走进去查看。
一道长廊,两侧是一排排隔成六尺宽的停尸台。王五脚步匆匆,视线忽左忽右,从那些尸体上扫过去。
他在明日要受刑的那具尸体前停住了脚步,心里的石头落地。尸体还在,蒙着白布静静躺在那儿。
王五转身往回走,身体忽然一僵,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停尸台上的尸体。数息后,王狱吏探出微微抖动的手,揪住蒙在尸体上面的白布猛地揭开。
呼吸急促起来,吭哧吭哧的声音飘进耳朵。王五强按住心里的惊骇,急匆匆的朝前面没有查看过的停尸台跑去。
一个空荡荡的停尸台出现在眼前,王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明日就要受阴刑,将被挫骨扬灰的前西海镇将宋铭威的尸体不见了!
放在停尸台上的那具尸体,本该是放在眼前这座空荡荡的尸台上。偷走宋铭威尸体的人大概是担心过早被人发现,这才用其他尸体充数蒙混。
急促的铜锣声终于在夜色中疯狂的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刑部天牢里外就被火把的光芒映照的亮若白昼。这个晚上,注定有很多人无法安眠了。
就在刑部天牢里陷入混乱之时,和天牢隔了两条街的一座小院内,穆雷合上了屋门,转身进了旁边的厢屋。
屋内靠里的地面上,一个深达一丈的长形大坑正在掩埋。从土砾的空隙里,隐约能看见棺木的痕迹。
根本不用催促,填土的几个黑衣人动作飞快。大坑很快被填满,再用石锤砸平捶实,直到和屋内其他处的地面一般无二,这才停手望向穆雷。
“好了,把多余的土弄到后院的花坛中去。”穆雷淡淡的吩咐道。棺木和方坑都是提早备下的。预估了填埋需要的土方,多出的部分也在早些时候分批隐蔽的弄走处理了。屋内剩下的土只是为了确保够用而刻意多留的,并没有多少,处理起来很快。
一张灵桌被摆放在方坑上方,一个简单的灵位被供奉在上面。灵位只写了先父之位四字,再无其他。穆雷将一柱香点燃插进香炉里,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个女子该会满意自己为她做的吧。
天刚刚放亮,住在附近的老百姓就惊讶的发现,一队队捕盗营军士将周围的街口封住,刑部的差役分成数队沿着天牢附近的街巷逐一搜查。不多久,一个消息流传开来。本要在今日受阴刑的前西海镇将宋铭威遗体莫名失踪了。
刑部大堂内,贺尚书眉头紧锁,在堂上来回踱步叹气。刑部总捕头周一陀匆匆走了进来,“大人,附近的几条街道全部搜完,未曾发现尸体。询问过附近的住户和更夫,昨夜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出没。”
“怎么会不见了呢!”贺尚书愁得揪了揪胡须,摇摇头对周一陀吩咐道:“先把人撤了吧。你带人暗地里查访,若有线索即可让捕盗营协助抓捕盗尸之人。”
“大人,听说宋铭威好像有个女儿,河西出事后就失去了踪迹。您说会不会是那位搞出来的事情?”周一陀把从侯官台好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贺尚书眼睛一亮,“嗯,很有可能。可有那女子的下落?”说话间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总捕,希望能听到肯定的答复。
周一陀却有些犹豫,吃不准该不该说。见尚书大人的眉头开始微皱,只好说道:“小的和侯官台一位记事间颇有几分交情。听他讲,当日信侯世子返京时,在侯府门外隐约见过该女子的身影。”
贺尚书表情当即僵住,这消息还不如不知道呢。看来周总捕那位交好也没安好心呢。尚书大人板起脸来,在堂内又开始来回走动。
片刻后,停了脚步对周一陀说道:“你私下里查访,莫要对任何人讲。一有消息就报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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