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幽暗,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污浊的气味,刺鼻难闻。突然被禁锢在这种环境下,人的精神会变得紧张敏感。
狱卒巡梭监牢时偶然弄出的较大声响,往往会引来一阵鬼哭狼嚎。今日也不例外,一道开门落锁的声响,让阴森森的大牢瞬间生动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奴家冤枉啊!东街的盖西施、南巷的赛貂蝉她们才该坐牢啊,奴家所为比起她们九牛一毛啊!”一个凄惨尖利的声音不时在昏暗的府衙大牢里叫喊着。
“狗官,我来老汉今年五十四了,一直都在前门蹴鞠场上演杂耍,凭什么要把场地让给那帮踢毬的。谁他妈规定,蹴鞠场就是踢毬的?老子不服。打人怎么了?我凭本事打的人,为何要关我?”
“我没有疯!快放我出去。负心的狗男人,敢勾结淫妇害我,等我出去定要将你煮了吃肉,将你的皮做成狗毛坎肩。嘻嘻,这个主意真好!就这么决定了。啊,快放我出去……”
叫喊的都是新近才关到这里的犯人,老住客们早已经早无望的等待中磨光了性子,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等候命运的发落。
无论哀求,嘶喊,还是咒骂,在没人回应的情形下,渐渐无力低沉,终归于寂静。等大牢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才有一阵哗啦啦的铁索抖动声响起。
牢中的住客听到这声音都知道,这是看守大牢的狱卒田福带着两个伙夫来放晚饭了。于是一个个蹒跚着走到牢房的栅栏处,等着自己那份黑糊糊的食物。
“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莫嫌粑粑糙,吊着命就好。一个个也别怨天尤人,怪朝廷,怨世道。多想想自个做过那些亏心事儿。”
狱卒田福跟在两个伙夫身后,看着两人抡着马勺挨个牢房分发食物,一边嘴巴不停,对着牢房内的犯人唠叨着。
“老天爷把你们送进这儿来,肯定有它的道理。有毛病的改毛病,没毛病的想想为何别人没进来,你进来了?说明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知进退也是毛病,得治!”
“嘿!落飞燕,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信不信我抽你。不要因为比你罪行重的人还没被关进来,就觉得自己多委屈似的。”
“一码归一码,你的事就是你的事。盖西施、赛貂蝉她们自有官老爷处置,轮不到你操心。你不守大魏律,还有理了?!”
“还有你,来老汉!快别在老子面前装了,打人的时候咋没见你咳嗽气喘呢,刚才不也骂的中气十足嘛!有啥事不能商量,非得动手?”
“看你把人家几个小哥儿打的,幸亏都不是什么衙内公子,要不然就不是蹲几天大牢能了结的了!”
“呃,这个就不说了,你是真疯了。”在那个发疯的妇人牢房前顿了顿,田福摸摸下巴摇头嘀咕道。
结果对方却立马不高兴了,当即炸裂暴走起来,“你说谁疯呢?你才是疯了呢,你全家都疯了!”
田福当机立断,扭身就走,躲开对方的唾液攻击范围,并朝放饭的伙夫喊道:“六百六十六号今天的晚饭先停了。”
“你妈疯,你爹疯,你家喘气的都疯!”发疯的妇人依旧癫狂的嘶喊谩骂着。抬着饭桶的伙夫慌忙越过哪间牢房,免得被吐口水。
田福搔搔耳朵,不理会牢房中渐起的喧嚣。迈开步子朝大牢深处走去,直到行至一间地面略微干净,干草铺的较厚的牢房前,才停了下来。
辩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牢房外面的狱卒默不作声。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不知道自己交出的那件东西会让杨柏做出什么决定。
昨日夜间,长公主府上暗传消息,让自己咬定那些宫禁物品是替公主诵经祈福获赠。说是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那些东西的来路,才有转圜的余地。
杨柏那只绿毛龟这两日也不见提审折腾自己了,看样子那件东西把他吓住了。不过,这次自己扯住长公主裙脚不放,估计也让她心内不喜。
也罢,此次刚好顺势摆脱这半老徐娘的纠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秀面容,辩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牢房外这个狱卒是辩亓用一百两银子收买来的眼线,这几日一直帮他探听着外间的消息动静。不过辩亓不知道的是,这个狱卒其实是主动凑上来被他‘收买’的。
“有什么消息吗?”辩亓轻声问道。见田福半天不说话,辩亓心里忽然有些不踏实,主动开口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田福想了想,低声说道。
“你随意说,我随意听。”辩亓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轻飘飘吐出一句话。随即,将眼睛闭上,掩盖内心的紧张。
“好消息是,皇上请太后懿旨,令刑部、宗人府会同京兆府衙一起审理大师您的案子。坏消息是,有人传闻宫里头对你起了杀心,准备用僭越的罪名结案。”
话说完,牢房内外沉默下来。辩亓闭着眼睛思索着,三司会审,帝党似乎没有放弃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个传闻却也不能忽视,若是真按僭越之罪办理,自己难逃一死。
自己一直在暗示着和长公主之间的非常关系,那些宫禁物品就是其中重要的物证。现在公主那边传信儿让自己咬死说东西是诵经赐福得来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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