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县南门外,零散的行人满脸惶恐,瑟瑟不安的按照在城门口兵卒吩咐,在哨卡前排成队列,依次接受检查并按要求跟着对方诵念反语后,方能通行入内。
“旧佛已死,新佛当生!伪魏昏庸,皇燕再兴!”穆雷面带微笑的跟随面前的小校诵念道。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惶恐与紧张,和周围其他入城的百姓形成了明显的差别。
在城门口带队的小校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双眼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穆雷。正要命人将穆雷带到一边仔细盘查,忽然瞥见对方左手掌心向上微微探出,无名指被拇指压在手掌心,旋即手掌倾覆朝下。
小校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咦,你这个人,倒是不害怕义军兵威!怎么样,有无兴趣参个伙呐?来来来,跟小哥到一边聊聊。”
说罢,一挥手让两个士卒上来拽着穆雷就往城门里侧的小僻巷去了。其他士卒嗤嗤发笑,见怪不怪。知道这个入城的傻肥羊免不了被搜刮一番了。
身上最后一个铜板被搜出,小校颇为失望的瞅瞅手心里的收获,不满骂道:“瞅着你衣着还算光鲜,怎地口袋中就这么点东西。白费大爷一番功夫,你们那去分了。”
将两块散碎银子混着二十来枚铜钱塞到一个兵卒手里,冲二人摆摆手,“你们先回去,爷教训完这厮回去歇个觉,有事替我遮掩着些。”
两个兵卒得了钱,自然眉开眼笑的吆喝着:“魏爷你自去乐呵,城门口上有咱们看着呢,出不了大碍。”说罢,二人掂着铜钱,嘻笑着回去了。
小校盯着二人背影消失在远处拐角,这才转身盯着穆雷,脸上再不见一丝方才的轻浮狂躁,深沉的低声说道:“既然是会中的兄弟,怎么畏首畏尾?”
看着对方脸上的疑色,穆雷微微一笑,“从适才那队兵卒身上的衣饰看,他们应该是延信大师属下的吧。我若表明身份,怕会落入有心人眼中。”
哧!小校嗤了声,不怀好意的说道:“居然敢出言离间我等,难道老子身上所穿不是弘法营的号衣么?不怕我将你当作细作送去绞死么?”
“号衣虽同,但军爷衣襟上的破损却有讲究。在我眼里,区别鲜明,又怎会担心会中兄弟手足相残呢?!”穆雷叹口气道。
“呵呵,不知你从哪里偷知了一个切口,就敢来欺哄你家小爷。再不如实招来,有的苦头吃!”小校忽地翻脸,将刀抽出来搭在穆雷肩上。
穆雷侧头斜睨了一眼,抬手轻轻的将对方的刀锋移远。小校眼睛盯着穆雷,看着他慢斯条理举动,并没有立时发作。
“莫要紧张,我拿东西给你看。”冲小校温和一笑,穆雷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牌握在掌中举起。
小校看见玉牌,脸色一变,慌忙将刀抛在地上,跪倒在地惶恐道:“竟是元尊当面,小的罪该万死!居然对您兵刃相向。”
“好了,好了!带我去见你的上线,然后赶快回去,莫要引起其他人的疑心。”穆雷闻声劝慰道。
小校见穆雷并未将自己的冒犯放在心上,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穆雷去找自己的上线。
傍晚时分,驻守在城中骡马场的护法营校尉忽然派出信使,邀请共同驻防定县的弘法营佐领,贺都家的狼将,以及拔陵委派留守的队率到楼外楼一聚,设宴庆祝攻克沧州城。
一向吝啬的护法营校尉忽然变了心性般,给其他三方人马送来了配额外的粮食,还捎带了不少酒肉,让早已习惯了其扣索的叛军兵卒大感讶异。
贺都家的驻地里,一个猥琐的老头拦住去路,斩钉截铁的反对道,“狼将,这是圈套!去了有死无生,不能去!”
留守定县的狼将乌卡米看着眼前的猥琐老头,一脸无奈道:“诶呦,吴老头,再别胡猜乱想了!老子去赴个宴,你偏说什么宴无好宴,那里是红门!欺负老子见识少啊?楼外楼的门明明是青色的!”
“老子救你一命,可不是让你来聒噪烦我的。赶紧去马厩呆着吧,没事你拿个破扇子摇个什么劲儿?!”被弄得不耐烦的乌卡米伸手将吴老头推开,带着几个亲卫出了驻地,翻身上马朝楼外楼驰去。
周围一阵嘲笑声响起,吴老头脸上青红不定,低头看看手里没剩几根毛的破扇子,双眼里射出懊恼愤恨的目光,“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都巴巴的赶着去死,老朽就再送你等一程!”
吴老头本是定县一个穷酸书生,靠给城里一家大户算账混日子。叛军破定县,大户人家藏入密道躲避兵灾。他一个帮工自然没资格和主家一起,仓皇奔逃间险些死在乱兵刀下。
恰逢乌卡米带人在附近劫掠,吴老头求饶嘶喊的叫声引起了对方注意,遂留了他一命。在其带领下,很快找到了藏身密道的大户人家。
十三条人命和一大包金银珠宝成了他活命的投名状。吴老头也顺势紧紧抱上了乌卡米的大腿,以其谋主自居。奈何乌卡米一个粗人,径直将他扔到了马厩里,负责给自己喂马清扫。
这让颇读了几本书的吴老头情何以堪。于是,每每营中有点动静,吴老头都会冲过来给乌卡米出谋划策一番,拼命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奈何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徒劳无功。出卖主家的不安,多次谋划的受挫,让吴老头的心态渐渐变得扭曲。此时此刻,周围那些厮杀汉的嘲弄,让他心头怨毒四起。
低下头,不去看四周嘲讽的眼神,吴老头返身朝马厩走去。“敢嘲笑我,都他娘的去死吧!”他在心底嘶声大喊着,脚步越来越快。
“他们会来吗?”留守定县的护法营校尉紧张的问道,目光望向伫立在窗前的那个青衫背影。
穆雷看着夜色渐浓的长街,不答反问道:“酒肉都已经送去各营了吗?”
“已派人送去了!”校尉轻声回答道。
“定县没被烧毁的粮食都控制在我们手里。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其他几方力量就不得不受制于我们。这不是他们会不会来的问题,而是他们不得不来!”穆雷语气清冷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长街上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一行数人从远处驰马奔来。远远就听见有人哈哈大笑吼道:“你们看看,是不是青色的!居然敢蒙老子,非要说这里是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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