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眼底浮动着什么，但很快，又笑得明朗。
“怎么会有阴影？能下这种手段的人，一定是个嗜血冷酷的，你觉得这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至于这么差？”
他又开始笑了，拉来一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低头看她的脸，看的很认真。
“干嘛？”蓝蝶儿被他看的有点头皮发麻，这眼神，太专注了。
“真想看看你身上的伤，你介不介意……”
“我介意！”蓝蝶儿皱着眉。
凌慕笑了笑，耸肩：“也是，这么丑陋，我才不要看，看了会晚上睡不着。”
“你别太过分了！”蓝蝶儿好想跳起来掐死他，一点都不知道人家会难过吗？
“这有什么过分的？说不定我以后需要看一辈子呢，我都不觉得过分，你气什么？”
“什么看一辈子？”这混蛋，什么意思？
凌慕又耸了耸肩，一副漫不经心地态度，水果拿过来之前已经让人洗干净了，他拿湿纸巾擦擦手，给她剥提子的皮。
“你想啊，你现在这么丑，人家七爷还不知道愿不愿意要你，我这会才想起来，自己该死的好像说过什么，你以后要是没人要的话，我就要了你。”
他皱了皱鼻子，似乎真的有点抗拒，但却很无奈。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所以，我捉摸着七爷要是不要你，我真的得要对着你一辈子了。”
“呸！我就是一辈子单着，也不要你这个话痨鬼！”
蓝蝶儿冲他皱了皱鼻子，丢出去一记鬼脸。
凌慕却盯着她依旧伤痕累累的脸，目光忽然间又专注了起来：“还疼不疼？”
这么温柔的凌慕，让蓝蝶儿顿时有点无所适从，她嘟哝了下小嘴：“关你什么事？”
“呵，不久说了你几句丑吗？小气吧啦的。”他将剥好皮的提子递过去，“来，张嘴。”
蓝蝶儿咬了过去，吃了。
提子很甜，吃下去之后，心情也平复了。
“真的没有阴影？”她看着凌慕。
凌慕却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人家有没有阴影，关我什么事？”
蓝蝶儿动了下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错。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何必再追究什么？
就让蓝蝶儿的死，永远成为一件悬案，她作恶多端，就当是被老天爷收了。
“那……”这个问题，还是有点迟疑的，毕竟，这家伙和海欣这么多年的感情。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一起，可是没想到，潜伏在特政这几年的内奸，竟然就是海欣。
提起来，他是不是会很难受？之前那几天，她一直没有提，就是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
可是，顾非衣没有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是得要问他？
没想到蓝蝶儿还没有开口问，正在低头剥提子的凌慕已经淡淡丢了句：“她死了，自杀，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
蓝蝶儿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刚咽进去的提子，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寡淡无味。
海欣……自杀死了？
“凌慕……”
“你问我是不是很难过？”凌慕将剥好的另一粒提子递到她面前，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好自己吃掉，再重新给她剥。
“我不难过，我甚至意识到，她应该会自杀。”
“可你没有阻止……”
“不然呢？你觉得她还可以有什么好下场？这样出手伤你，如果人落在战七焰的手中，只会比死更痛苦。”
所以，或许自杀是海欣最好的归属，不仅仅为了伤害蓝蝶儿这件事，还为以前做过的事情。
“逍遥……”
“嗯？想吃？”他递了过去。
蓝蝶儿没吃，只是安静看着他，好一会才问道：“当年的叛徒……”
“你这么聪明，现在肯定也想到了。”凌慕笑了笑，淡淡道：“是啊，就是她，现在，人不在了也好，人要是还在，需要面对许多事情。”
“她其实没有你这么坚强，要她去面对这一切，她宁愿死。”
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海欣的死，死的理所当然。
只是，蓝蝶儿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和海欣相爱了这么多年，难道，海欣死了他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从他的眉宇间，真的没看到多少难过的影子？
凌慕又剥了一颗提子，依旧是递到她的面前：“别想那么多，现在，好好养伤，事情已经全部过去，以后，都可以过平静日子了。”
没有海欣，没有柯雨薇，她的身份也被鉴定出来了，确确实实是柯良的女儿，柯正的亲侄女。
将来的路应该可以走的很平坦，很顺，不该再有任何挫折了，只除了她身上脸上的伤。
蓝蝶儿没说什么，刚才吃了药，现在，眼皮有点沉重了。
看出来她的困意，凌慕塞给她吃完最后一颗提子，便扶着她让她躺了下来。
“身上的伤还痛不痛？”他问，声音说不出的轻柔，是真的很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不是自己的女人，无法去看，也不该看。
可不看看，心里不舒服，永远不会舒服。
她这次，真的伤的很凄凉……
蓝蝶儿这会意识有点迷糊，最近一直在用药，这些药总会让她犯困，据说，多睡身上的伤疤好得快。
她躺在枕头上，看着视线里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有点疼……”
“很快就不疼了。”凌慕执起她的手，给她手臂上还没有完全好起来的伤口轻轻吹着气。
原本伤口是痊愈了，但后来又做了激光手术，也许是没什么严重的问题了，但，看着总觉得疼。
不仅仅她疼，他也很疼！真的很疼！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额头上，给她拂开落下来的发丝。
原本精致无暇的脸，现在到处都是伤痕，可他看在眼里，从未觉得有半点丑陋，反倒，让人更加怜惜。
海欣是给了他电话之后才自杀的，事实上，他早知道她一定会自杀。
因为海欣知道，自杀才是最轻松的死亡方式，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蓝蝶儿已经陷入半梦半醒中，只是，薄唇依旧在轻轻抖动，溢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逍遥，不要再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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