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恒亦淡色的眸子牢牢盯着台上佳人，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的眼睛因为太久不眨而干涩流泪，可他却依然一眨不眨盯着她，甚至不得不牢牢攥紧马车窗棱，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现在就冲出去将她拥入怀里。
这就是嫤如，他那误入凡间的妖精。
一曲舞罢，韩莹雪收裙站好，平静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说道：“姑娘可是看出我这舞讲的是何意了？”
女子本就是习舞之人，受舞蹈中的情绪起伏影响更深，她似未回神，低声呢喃：“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韩莹雪又问：“不知姑娘是否也是如此呢？”
女子微微蹙眉，明知她另有意图，却估摸着在那人心中的形象，最后还是撑起笑容，温婉柔情道：“自是如此。”
“那就好！”韩莹雪勾唇一笑，“没有枉费我一番苦心。”
说着她指向台下人群中的一布衣书生，“此人为你翻山涉水，不远万里追随而来，今日我愿出钱为姑娘赎身，成全二人之情。”
“惠娘！”台下书生破衣烂衫，却隐隐可见其面貌清秀，他痴痴望着台上，声音颤抖：“我来找你了！”
台下一片哗然，书生与名妓的故事历来都是街头巷尾最喜欢的谈资之一，如今见到现场版，更是兴致盎然，纷纷给书生让出道路。
“大小姐怕是弄错了，我并不认识此人！”女子嘴角抽动想要扬起一抹笑容，却因为太过愤怒根本无法达成。
韩莹雪看着此人近乎扭曲的五官心中鄙夷，她果然换了芯子，不然以当年惠娘对这书生的痴情，就算给她皇后做，她也不会稀罕。
“原来竟是这人诓骗我。”韩莹雪随即皱眉，“可是他身上明明有你亲手赠予的凤桐钗，莫不是从姑娘处偷来的？”
女子明知这是个陷阱，却不得不满脸假笑，“我的凤桐钗确以丢失，还要谢谢大小姐帮我寻回。”
那书生闻言，浑身一颤，脸色煞白，早已经明白此情此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怀里摸出那视如珍宝的发钗，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还以为你出淤泥而不染，不过是个贪慕富贵的……！”
后面两个字或许是真的太过难听，以至于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男人即使气急，也终究没能骂出来。
“我记得你，那日你准备上京赶考，我确实为你弹过一曲。”台上女子辩解：“谁知你竟偷了我的凤桐钗，反过来诋毁与我，亏你饱读诗书，居然如此龌龊。”
“你，你，你！”书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台上女子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下文。
韩莹雪一看目的已经达成，便故作痛心状道：“我本想成全一对有情人，可惜却是我弄错了，对不住了。”
女子明知韩莹雪是故意为之，却也不好发火，只能干笑着说：“奴家也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大小姐一番心意，奴家感激至极。”
韩莹雪勾起唇角，“既然帮不了姑娘，这一局也就没了意思。我的舞步无一处和姑娘相同，自然是输了的，如今我愿赌服输，从此不再纠缠宸王殿下，就这样，我认输！”
女子一愣，这与她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一时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韩莹雪爽快认输的态度更是让大家震惊，不知为何，明明输了的人此刻却更似胜利者，傲然而立，气势远远胜过那位胜了的佳人。
韩莹雪继续笑道：“宸王殿下朗月清风，我自是仰慕，没想到给宸王殿下造成了困扰，在此……”
“没什么困扰的，本王荣幸之至！”不等韩莹雪说完，宸王呼延恒亦已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他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王爷打扮，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从云中走下的谪仙人，只是看向韩莹雪的目光却似盯上猎物的狼，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感。
“给宸王殿下请安！”众人看清来人身上的王袍，纷纷伏地跪拜。
台上的韩莹雪也只好跟着跪，不由心里抱怨，这人一出现，明明轻松热闹的场面顿时拘束起来，让人连玩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偏偏宸王却似看不出来一般，微笑着走到韩莹雪面前，伸手将她扶起，“韩家小姐才貌双绝，机敏聪慧，可惜早已有婚约在身，实在让本王遗憾不已。”
“不过若是韩小姐哪日恢复自由，只要小姐愿意，本王必定立刻奏请父皇，三媒六聘迎娶小姐做本王的正妃。”
此话一出，韩莹雪眉头微蹙，抬头看向宸王，却见他微笑点头，似是回应她的问询。
“王爷您说笑了……”韩莹雪强撑着笑容刚开口，却被呼延恒亦一把拉住双手。
他一字一顿说道：“你知道，本王绝不会以此事说笑。”
这已经算是明摆着的调戏了，即便韩莹雪能忍，跪在地上的尹天枢一刻都忍不了。
他直身行礼道：“多谢王叔对莹雪的赞许，待我二人成婚之日还望王叔早到，多喝几杯才是。”
“哦？子书你也在啊！”呼延恒亦似是才看到尹天枢一般，随即语气一转：“若真有那天我定会早到，就是不知还有没有那一天了。”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冷澈和唐皓凯同时抬头看向呼延恒亦，满肚子的疑问，却到底没有问出口。
就听呼延恒亦悠悠说道：“既然雪儿也玩闹够了，我们便进屋叙叙旧可好？”
“我不……”韩莹雪刚要拒绝，却被男人一个眼神打断。
只见他上前一步，贴着韩莹雪的耳畔轻声道：“你是要我在这说吗？”
韩莹雪咬牙扯起一个笑容，挣了下手腕半分未动，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王爷先行！”
“乖。”呼延恒亦笑容满面地夸奖一句，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一旁的酒楼里走。
“王爷！”地上的女子柔柔出声。
“跪着。”呼延恒亦眸色一凛，半分感情都没有冷冷说道：“好好想想自己哪里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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