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大概每天都会上演，在那些人出现的瞬间，这边房间里的女人们已经捂住耳朵缩在墙角。
韩君悦吓得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埋在韩莹雪怀里低声抽泣。
尖叫声、哭喊声、男人兴奋的叫骂声混合着粗喘，在密闭的地下回荡。
韩莹雪仰着头，眼睛看着那木栅栏，对那些声音置若罔闻。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看守终于敲了敲栅栏喊着时间到了，然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铁链声响起，对面的门再次锁上，男人们笑着意犹未尽地离开。
这边的众人像是松了一口，抬起头却都不敢看向对面。
韩君悦看到韩莹雪淡定的样子，低声道：“姐姐，你不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韩莹雪微笑着抚摸韩君悦的头发，“那些男人应该是今日获胜的斗奴，主人奖励他们可以找女人发泄。放心，你我这样的都是被挑出来招待贵客的，在此之前不会随便动我们。”
“可是那声音很吓人。”韩君悦惨白着小脸。
“有比这还令人害怕的声音。”韩莹雪看着屋顶，喃喃自语：“比如，水声。”
在两天之后，她们被拉了出来，洗了澡，然后换上柔软的锦缎衣服，被分成两批拉上笼车。
韩莹雪有些发热，头昏昏沉沉打着哆嗦，任由他们摆布，她想，大概是要去送给那位贵客了。
笼车摇摇晃晃走出锦城，韩君悦依旧缩在姐姐怀里，韩莹雪强打精神看着前方的道路。
突然她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因为在官道上有一队身穿大越军服的人，为首的男人骑在马上，眉头紧皱。
韩莹雪认识他，那人是尹天枢手下副将叫孙辰，寒川之战的时候他曾经随着尹天枢一路杀入敌阵。
“官爷好！”带队的看守躬身施礼。
孙辰在马上轻蔑地瞥了一眼，连哼都不屑应一下，这些奴隶贩子是商人里最让他恶心的人。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两辆笼车，却一下惊在当场，只见韩莹雪正紧紧抓着笼车的栅栏祈求地看着他。
男人正想说话，就听后面传来催促声，二公子尹天棋皱眉道：“干嘛呢？还不走？”
孙辰急忙收回目光，一抱拳道：“回二少爷，是奴隶贩子的车队。”
尹天棋只比尹天枢小了三天，长得不似尹天枢英武，他的容貌更像舞妓出身的母亲，带着一股脂粉气。
“奴隶贩子有什么好看的？”少年一脸不耐烦地道：“迎接援军可是重任，耽误了时辰，你就等着令军法吧。”
他一直被尹天枢压制，处处都比不过，心里气恼，好在那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为了个女人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被父亲打得半死不活，他才有机会渔翁得利，得到这个迎接大军的重任。
孙辰自是知道两位公子面和心不合的事情，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队伍擦着车队过去，孙辰别过头，不敢去看那个笼车里的女人，可是他却还是清楚地知道那人是用何种眼神看着自己离开的。
“坐下！”看守拎着棍子对着韩莹雪喊道。
韩君悦见姐姐气得浑身发抖，知道她肯定不会理会那些人的警告，不由出声劝慰：“姐姐你坐下吧，在去锦城的路上我试过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们不会理我们的。”
“老子叫你坐下！”看守已经发怒，隔着栅栏一棍子捅在韩莹雪身上，疼得她脸色瞬间惨白。
可她却依旧站得笔直，死死抠着木栏，目眦欲裂地喊道：“孙辰，我祝你午夜梦回时，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
前方尹天棋挑眉看向孙辰，问道：“你认识？”
孙辰扯了扯嘴角，“那个，二公子要不您先行……”
“孙辰！”尹天棋怒道：“怎么？你是世子亲卫我管不了你是吧？我告诉你，我哥现在和父亲闹成那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废了世子位，到时候我就是世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孙辰侧头，看了一眼那辆笼车上的女人，慌忙转过头，抱拳认错。
尹天棋一见他态度谦卑，才算是压下了怒火。
两人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而这边看守还要打，带头的人很是聪明，对刚才的一幕已经看出了些端倪，他开口阻止：“她爱站就让她站着好了，又跑不出笼子去。若是被你打坏了，到时候送给贵人的人数不够，我们要倒大霉的。”
看守骂了几句，收回棍子，一行人继续向前。
众人一路颠簸，因为玉州被淹，车队不得不从其他路绕行，路上遇到好几队军队，有垣东的，有北疆的，还有大越的。
韩莹雪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滚烫，目光都开始有些涣散。
韩君悦发现姐姐似乎不对，正想问，笼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站住！”一队大越士兵拦住车队，为首的一名校尉指着队伍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叫韩莹雪的？”
韩君悦顿时眼睛一亮，奴隶贩子赶紧矢口否认，却听那人又道：“我们是来迎韩家大小姐韩莹雪的，你要是敢隐瞒不报，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这，在这！”韩君悦惊喜地站了起来，挥手喊道。
“你是？”那校尉上下打量韩君悦，“我们找的是韩莹雪！”
“谁让你们来的？”韩莹雪有气无力地靠在笼车上问道。
她肋间一阵阵剧痛，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守那一棍子把肋骨捅坏了。
“这你管不着！”校尉不悦地用马鞭指着韩君悦，又问：“你是韩莹雪吗？不是就坐下，我们奉命只找韩莹雪。”
少女紧咬着嘴唇，看着韩莹雪苍白的脸颊，耳边响起母亲临死时要自己活下去的话，又想起这些天里那一声声惨叫，她打了个哆嗦，扬起脖子道：“我就是韩莹雪。”
“你是？”校尉又一次上下打量她，看她确实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你有什么可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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