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姐姐在一边看着，她不想让家人再为她担心，只凭着本能缓缓咀嚼，艰难地吞咽。
“怎么样？”
“很好吃……”林楚楚对她笑了笑，继续吃。
卢晶然见她还能吃下东西，心里的确安慰了些，估摸着是事情做了了断，她痛也痛过，哭也哭过了，应该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林楚楚没说话，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东西，直到一碗饭吃完。
卢晶然有些意外，以为是水煮鱼做得好吃，让她胃口大开，高兴地问：“要不要添饭？”
“嗯……”
卢晶然立刻又给她添了碗饭回来，“你前几天生病，什么都不吃，瘦了好多，今天有胃口就多吃点。”
林楚楚点点头，依然不怎么说话，端起碗索性直接朝嘴巴扒饭。
直到——
第二碗米饭见底。
卢晶然目瞪口呆。
“姐……还有米饭吗？”她把空空干净的瓷碗送到卢晶然面前，问道。
卢晶然皱眉，“你不能这么吃，胃受不了。”
“没关系，这几道菜都很好吃。”林楚楚笑着，语气很平静。
卢晶然站起身，把电饭煲里最后一点饭盛给她。
“吃完没有了。”
“嗯……”
林楚楚真的把第三碗饭也吃干净了，而且茶几上三个菜也扫荡一空。
“饱了？”卢晶然盯着她问道。
“嗯——”
“起身走走吧，消化一下。”卢晶然收拾着碗筷，起身时提醒她一句。
楚楚摸着肚皮，这时才察觉到有点撑。
准确来说，不只是撑，而是感觉食物已经顶到了胸口，梗着呼吸都有些艰难。
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下意识起身，双目无措地左右看了看。
然后，正想着去倒杯水喝压一压，突然胃里一涌，连忙捂住嘴巴匆匆奔向洗手间。
“呕——”
卢晶然闻声赶来时，她已经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了。
“你看你，让你不要吃那么多，非不听！现在可好！”卢晶然赶紧冲进洗手间，扶着她的肩，另一手帮她轻拍背部顺气。
林楚楚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胃里有源源不断的东西涌出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一并排出。
卢晶然知道她心里难受，吐出来了可能会舒服些，便耐心地轻抚轻拍着。
直到吐得胃里再也没了东西，她才虚脱地跌坐在地。
“地面太凉了，走吧，去沙发上坐着。”
怕她生病刚好又着凉，卢晶然拉着她一条手臂架上肩膀，将她扶起来出了浴室。
在沙发上躺着，林楚楚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只剩眼泪哗哗地流，也不知是伤心所致，还是刚吐过难受所致。
卢晶然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回来，递到她嘴边，“喝水，漱漱口。”
楚楚打起精神，抬起头来就着姐姐的手喝了口温水，吐到卢晶然刚拖过来的垃圾桶里。
“好了，你躺着休息会吧，我去收拾下。”
洗手间的抽水马桶还没冲，她这满脸泪也需要热毛巾擦一把。
房间里虽然是恒温，可她刚吐过双手冰凉，身上鸡皮疙瘩肯定都起来了。
卢晶然麻利地收拾好洗手间，拿了热毛巾出来，给她的脸和手都擦干净，放回毛巾再回来时带了床薄毯给她盖好。
最后，又找了水瓶装了点热水拧好，让她捏着暖手。
林楚楚缩在毯子里，看着在一边忙碌完坐下的姐姐，哑着嗓子由衷地道了句：“姐，有你真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傻丫头，我们是亲姐妹啊，说这种话做什么！”
楚楚抿了抿唇，没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憩。
卢晶然坐在沙发边默默地陪着，看着妹妹苍白的脸，憔悴的黑眼圈，心头越发无力无奈。
一场爱情，耗尽所有，失恋得就好像猫去了八条命一般……
这种痛，她经历过。
当年，得知男友遇难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让她甚至想过陪着一起离开。
最后是什么信念支撑着自己走出来，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时隔多年回忆起那桩悲剧，整个人依然会抑郁地看不到光。
正是因为经历过，她才能理解妹妹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什么安慰的话对她来说都是无用的。
相爱的人不能相守，从某种意义上说，比天人永隔更悲惨。
起码，天人永隔中，离开的那个不用再忍受这种痛苦了。
而他们现在是两人都生生煎熬，同在炼狱。
将薄毯又掖紧了些，卢晶然惆怅地起身，去吧台那边打开酒柜，取出一瓶洋酒。
许是被妹妹的情绪感染，她现在心情也有些低落，只想喝点酒麻醉一下自己。
****
林楚楚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不是不想回房，而是稍稍一动，便觉得胃里难受，脑子眩晕。
极度的悲痛让她整个人像是大病一场，身体各方面也都发出警报。
连许久不曾发作的头疼，也一并到来。
卢晶然起床下来，见她已经醒了，关心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得了肠胃炎？不行的话，跟单位请假再去医院看看吧。”
林楚楚坐起身，一手按着脑袋摇了摇，“不用了，我洗个澡就好了。”
“头又疼了？”
“嗯……”
卢晶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我记得你说顾宴找了脑科专家，要给你治病的，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去看？”
一听到顾宴的名字，林楚楚心里不可遏制地一痛，迟疑片刻，还是点头。
是没来得及。
上一次约好了跟他做复查同一天的，但因为姐姐回国，她要去接机，正好错过。
后来就想着等订婚宴之后再去，然后发生了那件事，不了了之——
卢晶然见她被头疼问题困扰已久，连带着生理期也紊乱了，多少还是担心，“要么，让爸爸再找几个权威的脑科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林楚楚现在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她就盼着单位这边手续赶紧办好，她就去北城进修培训了。
头疼的毛病，反正吃吃止痛药也能熬过去。
至于紊乱的生理期——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好像最近恢复正常了？
总之没有之前几个月那么频繁。
她忍不住想，也许，淤血正慢慢散去了，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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