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还沉浸在心痛之中，手机蓦然响起，把她惊的一怔。
视线落在手机上，她本就微怔的脸色越发震惊，神色都僵住。
关雎瞧着，担心又紧张地问：“楚楚，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她眼睛定定地瞧着屏幕，看着那阔别四年多的备注，再次出现在手机上。
“是，顾宴……”她滞涩缓缓地微抬了点头，艰难吐声。
关雎也大吃一惊，“顾宴？他主动找你了？”
楚楚吞咽了下，努力平复着情绪，拿起手机时手臂都在颤抖着。
她知道顾宴打电话所为何事。
肯定是收到快递了。
“喂……”手机放到耳边，吞吐气喘地发出声音，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脑子里血管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如同擂鼓。
另一边，顾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高楼林立，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那种无力感再次像潮水般涌来。
他这一生，年轻有为，早早便站在了权力与财富的顶端，享受着世间繁华，万人敬仰。
他不可一世，几乎无所不能。
可所有的自信与骄傲，隐忍与坚持，一旦遇到这个女人，就会瞬间崩塌，支离破碎。
意念凌乱了一瞬，当她的声音传来，思绪很快收回。
身体里好像胶着着两股火焰，一半是火，怒火，一半是冰，阴冷。
他咬牙忍了又忍，最终，只是淡淡吐出：“你把东西寄回来，是什么意思？”
毫无起伏的一句话，没有半分温度。
林楚楚觉得挨着手机的那边耳朵，突然都被冻的一缩。
舌头僵硬，思维短路，她紧紧攥着手机脑子里乱七八糟，沉默了几秒才问：“那些……本就不属于我，你没必要给我。”
“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不属于你属于谁？”
“那是你买的，我不会要。”
“怎么，如今有了依靠，腰背挺直了？”顾宴突然冷笑了声，语带讥诮。
林楚楚脑子一嗡。
有了依靠？
什么意思？
她正要问个清楚明白，突然想到远在国外的“挡箭牌”——难不成，顾宴调查她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他还没对一一的身份起疑吗？
“林楚楚，好歹夫妻一场，该给你的，你拿着，我们之间恩怨两清，也省得以后再有什么瓜葛。”
耳边继续传来他冰冷的语调，楚楚刚刚收住的眼泪又簌簌下落。
果然，他是要撇清关系。
所以那晚在高架桥上，看着她落难窘迫，也没有出手相助。
如果没有今天关雎的一番话，林楚楚肯定要说：“好，对不起，是我打扰了，给你造成困扰。”
可关雎的话让她心里的痛悉数掀起，比痛更浓烈的，是愧疚和歉意。
顾宴的话传来，她品出的是深深的恨。
当初有多爱，此时就有多恨。
关雎说的对，他不敢再触碰感情，因为曾经伤得太深，痛得太烈。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啊！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离开，不是逃避，而应该是弥补、偿还。
这是她欠顾宴的！
“恩怨两清？”她伤痛迟缓地开口，深深吸了口气，哽咽地问，“你觉得能清吗？我们之间的纽带，永远都不可能断开。”
顾宴神色顿住，朗朗晴空下，那双古井深潭般的眼眸，瞬间注入浓浓的暗郁。
林楚楚很想脱口而出——我给你生了个孩子，女儿，三岁半了，很可爱，你见过的……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
这么重大的事，应该找个机会，跟他当面说。
或者，直接把一一带上。
而不是在这种情绪下，隔着电波告诉他。
“你想说什么？”
“我是有话跟你说，但现在不方便，我会去找你的。”
说出这话，林楚楚心里就像一颗大石落地，那些彷徨、痛苦、犹豫、纠结，全都被那颗石头砸碎了。
挂断电话，她整个情绪也平复了。
关雎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细细观察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
看得出，楚楚还爱着顾宴。
也许这份爱，是歉疚和忏悔更多。
但只要有这种情绪，两人间就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楚楚……”
林楚楚放下手机，双手抹了抹脸，深吸了几口气，嘴角挤出一抹极淡的笑。
“放心吧，我没事了。”
关雎瞧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跟顾宴合好？”
她嘴角的笑又牵起一些，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紧张无措。
“是不是自不量力？我把他伤成那样，害得他亲人离世，痛不欲生——我居然还有脸面再去找他，求复合。”
她拿着餐具，一边自嘲地说着，一边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喂食物。
关雎听完，连连摆手：“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其实，我今天找你，跟你说这些，也是想……探探你的心意。”
楚楚惊讶地抬眸，看向她。
关雎笑了笑，解释道：“是阿显，他们兄弟和解后，阿显还是顾念儿时旧情的，看着顾宴过得如苦行僧一般，他也于心不忍。可是他们兄弟毕竟隔阂了，不像过去无话不谈，手足情深。所以，即便心里有关怀，嘴上也说不出。”
楚楚点点头，明白了。
“想不到，他们兄弟间那么大的仇怨，后来还能和解。”
而她当初，正是因为这件事对顾宴产生了排斥情绪，两人最终闹到那般不可调和的地步。
如今回想，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值得了。
“到底是亲兄弟吧，而且，爷爷去世前，临终遗言就是希望他们兄弟能冰释前嫌，他们俩……其实都是孝子，很尊敬爷爷的。”
“是……”这一点，林楚楚也知道。
顾宴那么清冷寡情的一个人，在爷爷面前毕恭毕敬。
“所以，你若想复合，就尽管去吧。你们之间，过去阻挡的那些障碍，如今都不复存在了，你也走了四年多，现在就当重新开始。”
楚楚回国之前，的确是这么想过的。
可是这段时间顾宴的态度让她心里的期望全部落空，也没了原本的勇气。
现在听了关雎的话，她心头终于慰藉了几分。
人在孤苦彷徨时，最需要支持和鼓励了。
她再次下定决定，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来承担。
不管顾宴对她如何冷嘲热讽，形同陌路，她都要试试。
为自己，也为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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