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毕竟在外历练了几年，而且师出费亦承，无论是逻辑思维能力，还是谈判口才能力，都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站在顾宴身后的小女人了。
她条理清晰，从方方面面展开分析，有理有据，甚至连公司的亏损都折算清楚了，就是要说服顾宴改变主意，忍一时之亏，谋更长远之利。
这些日子，顾宴看惯了她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样子。
突然见她条缕清晰、一本正经地分析利弊，把那么复杂的矛盾问题剖析的一清二楚，主次分明——心里还是吃惊讶异了。
此时的她，好像浑身发着光！
林楚楚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告一段落，可定睛一看，顾宴怔怔地瞧着她，却……无动于衷，双目眼神空洞，好像根本就没听进去一样。
她皱眉，漂亮的容颜满是无奈，“顾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权宜之计！”
“况且，这帮人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大开杀戒，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难道真要等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才肯退步妥协吗？”
林楚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盯着他，等他给一个答复。
顾宴也盯着她，不过却想的是，这个女人离开他，反而变得更强大，更自信，更有光彩了。
所以，当初她费尽心思的逃离，就是为了成长？
“顾宴。”
她重重唤了声，男人轻眨眼眸，视线重新聚焦。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我们退出F国的市场，欧洲其它国家可能很快就会效仿。到时候，损失远远不止是你计算的这些。”他终于回应，语调清浅。
“我知道，可眼下，起码得保证我们安然回国，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顾宴闭眼，喉结滚动：“我要再考虑下。”
林楚楚见他这幅态度，一时也不好继续逼迫。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顾宴又开始皱眉，好像哪里不舒服似的。
林楚楚注意到，立刻询问：“怎么了？伤口疼吗？”
他抿着唇，不说话。
林楚楚怕他有什么状况，吓得脸色大变，立刻起身：“我去叫医——”
“不用！”他突然憋出两字，叫住楚楚。
女人回头，不解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我……”顾宴脸色异常尴尬，甚至面部都憋红了，抿着唇吞咽又迟疑，最后才极低地吐出两字，“内急——”
闻言，林楚楚石化般愣住了。
原来……是这个啊……
她愣了秒，很快回过神来，“那……我帮你吧！”
说着，她立刻站起身来，可却一头雾水似的，不知该怎么办。
他不能动，更不能起床，不可能自己去洗手间。
而昏迷醒来后，医生评估情况，已经撤了那个管。
所以现在内急的话，就只能用卧床病人专用的“壶”，伸进被子里帮他解决。
顾宴看着她无头苍蝇的模样，又想着自己不能动的状态，可想而知那帮助的画面有多辣眼睛，于是又憋出一句：“你还是……去找护士来。”
林楚楚一怔，回头看他，视线下移，想象着护士来了后帮他解决内急的样子，顿时直摇头。
“不用了，我可以的！之前护士教过我怎么照顾你。”
说话间，她也从床空里找到那个壶了。
只是，拿到手里后，尴尬脸红的不止是自己。
更有顾宴。
他憔悴的俊脸已经被红晕染遍，眼神更是尽力别开，不肯看她。
林楚楚也窘，但想想两人的关系，立刻又强迫自己大方点。
这世上，他们是最紧密的夫妻。
不管顾宴原不原谅她，在她心目中，她都是自己丈夫。
妻子为丈夫做任何事都是正常的，有什么好别扭，好羞涩的？
经过这般暗示，她也的确放开了些，然后拿着壶掀开被子，伸进去。
她弯着腰，双手在被子里好一通鼓捣，终于“准备”好。
“那个，可以了……你——嗯……”那个字，她实在说不出，但这话也算表达到位了。
顾宴浑身紧绷。
拉扯的身体就像是绷到极致的弓箭，整个人从未有过的难堪窘迫。
然而，努力了好一会儿……
却发现，不行。
林楚楚也感觉到什么，又看向他，声如蚊蚋般关心：“……怎么了？很难受吗？”
顾宴无法回答。
他怎么说？
因为太紧张太尴尬，所以不能尽情释放？
此时此刻，他真得无比愠怒！
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回国内的！
谁让这女人跑来的？！
林楚楚见他俊脸涨红，眼角猩红泛着湿润，好像要淌下泪来，也大致明白了什么。
“那个……你放松点，不要太紧张，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絮絮叨叨，虽然嘴上说的轻松随意，自在无比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早就缩成一团了。
如果顾宴别这么僵着，她还能自在点，觉得没什么。
照顾病人嘛，不就是这样的？
谁都有尴尬窘迫的时候。
不得已，有什么办法？
可顾宴表现得太紧张，太羞怯了，反而把她弄得也面红耳赤，臊得浑身跟火烧似的。
“你想想，以后我们老了，万一有谁先生个病之类的，卧床不能动了，另一个不就得这样伺候照顾嘛……难道那时候你还尴尬紧张的放不开？”
“而且，活人总不能被那个什么……憋死吧，你伤得这么重，如果正常的生理需求不能解决……憋着对身体各方面更不好，你也不想身体一直不能恢复，我们就一直困在这异国他乡吧？”
“万一那些混蛋再派一波杀手来，你躺着不能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要把你搬——”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脑子里浑浑噩噩。
估计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啰嗦什么。
而顾宴，一开始听着没什么反应，反而觉得她啰里啰嗦很吵，可被她啰嗦的久了，他的潜意识好像也被说服了。
总之就是身体慢慢放松，放松，然后渐渐地……还是出来了。
林楚楚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感觉到了。
顿时手像握了个暖手袋似的，连带着整条手臂都滚烫起来。
时间静止，空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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