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若不肯趁早醒悟，迟早要折在他们的手中，凤家的生死，其实还是握在凤清眠的手中。”
这一点云歌辞知道，凤家会毁在凤清眠固执的愚忠，只有彻底让他改变心思，才能真正救凤家。
也免了她日后为了凤家，多奔忙。
“这件事情先搁下。”云歌辞不想再谈凤清眠，转头看向魏蕴：“景王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去宫门口候着，有什么事情及时回禀。”
“属下这就去。”魏蕴应声，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趁着夜色，朝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
此时，无极殿内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极点，隐藏在黑夜之中的各种阴诡正一点点露出狰狞的面目。
萧景瑟跪在殿下，他自己都记得有多久没有跪过萧离声了，自南诏回来之后，萧离声特许他，上不跪天下，下臣见他，皆跪之。
这是天大的恩宠，这些年里，大周人人都知道，皇帝萧离声对萧景瑟这个弟弟可谓是恩宠万千。
萧景瑟承了这些恩宠，一直以来也是安分守己，从不敢有半点的忤逆之心，不理朝政，不结党营私，逍遥自在。
所以这些年，他和萧离声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和谐。
如今这种和谐被打破了，兄弟之间的那一点情谊，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这一点，萧景瑟心里清楚。
许从不忍心地低声劝萧景瑟：“殿下，你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快回去吧，皇上知道你要说什么，可皇上召见的不是你。”
从进殿到现在，萧离声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跪在那里，他也完全当他是空气一般，自顾自地埋头在案前批奏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可是，殿中那无形的压抑感，让许从心惊胆战。
这景王殿下是一个倔性子的，皇上也是刚硬，两人平日里还好，可因为凤红酥的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萧景瑟三番两次闯入无极殿闹腾，皇上忍了一次两次，还能再忍他第三次吗？
事不过三，小孩子都知道，何况是萧景瑟？
可他性子实在是倔，直挺挺地跪着，脸色沉冷执着，直望着萧离声：“皇兄不肯撤回纳妃旨意，我便一直跪在这里。”
许从心一跳，隐约感觉到了案后的男人散发出来的寒意。
“许从，出去。”萧离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羊毫。
许从赶忙从殿内退了出去，顺带着把殿门给关上，还把守在门口的内监给遣走，自己亲自守着。
殿内会发生什么，他猜得出来。
皇家秘事从来都是能要人命的，更何况是皇帝和自己的亲弟弟抢一个女人的戏码，传出去，着实有损皇家威名。
萧离声不会愿意让人知道，所以才把他遣了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
殿内，萧离声慢条斯理地走着码好，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人往椅背上靠了去，面容浸入了阴影之中。
声音从暗影里传来，低沉暗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萧景瑟耿直地回答：“臣弟知道，君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可是，臣弟还是要求皇兄，收回成命。”
萧离声笑了：“那你是要朕自己打自己的脸是吗？”
圣旨已经发出去，天下人都知道他要纳凤红酥为妃，现在萧景瑟逼他把圣旨收回来，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打皇帝的脸，天下谁敢？
可萧景瑟就敢这么刚。
“臣弟不敢，今日若换成其他人，臣弟必定要恭喜皇兄喜得佳人，唯独酥酥不行。”他脸色微白，字字坚定：“她是臣弟这一生，唯一要娶的姑娘。”
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萧离声的方向，看不大真切他的脸色，他低低地说：“这一点，皇兄从来都是知道的。”
从他认识凤红酥到他对凤红酥的心意，萧离声是最为清楚的一个人，从年少到如今，他看得清清楚楚。
萧景瑟从来都没有想过，知道他对凤红酥心意的那个人，却要强硬地把凤红酥从他身边抢走。
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兄长。
论失望，他的失望，要比萧离声要强烈得太多。
“朕也可以告诉你。”萧离声的声线很慢，幽长缥缈：“你想要娶谁，朕都允，除了凤红酥。”
萧景瑟脑袋发懵，如同惊雷炸在头顶，一时之间，他有些头晕目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沉在黑暗之中的男人，眼风阴冷地掠来，转瞬又恢复如初，微垂了眼睑道：“凤红酥非你所想之人，娶她，你也不会幸福。”
“幸不幸福我自己承受结果，皇兄何故要枉顾兄弟情义，非要与我抢一个女子？”萧景瑟失望至极，仰着头直视着萧离声。
“朕与你抢？”萧离声似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沉沉地笑出了声音。
男人幽幽转转地阴声道：“老五，不是皇兄与你抢，而是，她本来就是我。”
云歌辞，属于萧离声，天下人都知道。
她是他的妻。
“你……”萧景瑟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几乎就要退口而出那一句“你不知廉耻”，话到了口中，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今晚，他是皇，他是臣，有求于人，他只能忍住。
“无论皇兄说什么，酥酥都是先与我结为夫妻，有了夫妻之实，皇兄莫不是要做出夺人妻之事不成？”
他被逼着抛出来了杀手锏，本来，他是不想说这一个谎言的，有损凤红酥的名声，非他所愿。
可萧离声态度这么硬，他实在是没办法。
殿内灯火忽地闪了闪，火光过萧离声的脸，男人脸色沉冷无异，薄唇掀起：“老五，你什么心思朕还不知道吗？”
萧景瑟在他的跟前，还太嫩了一点。
这般说着，他却又猛然想起了在青州，云歌辞与萧易寒携手相欢的情景，他们，才是真的有了夫妻名分吧。
夺人妻？
或许，萧景瑟说的是对的，他就是要夺人妻。
可他，做得光明正大，萧易寒敢出来说凤红酥是他的妻吗？他不敢，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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