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迷人的语调在傍晚格外醇厚，林楚楚被他问的心跳惶惶，耳珠连带着脖颈都羞红一片。
“我……我的想法，你还不知道吗？还问。”
她心里那些话，就算没当面跟他说，想必严白也已经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了。
“况且，我的想法有用吗？我妈妈身体不好，如果惹她不开心，我会成为全家的公敌。”
男人的声音立刻透出紧张：“那你的意思是——要听从家里的安排？”
林楚楚不说话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烦恼极了！
弗兰克为救她而出车祸一事，打乱了所有计划。
现在阻挠他们的不仅有家里人的反对，还有凌家的恩情。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你安心养身体吧，不用担心我。”
既然她这么说，顾宴也不便为难。
他的风格向来是直接用行动证明。
为难这丫头无用，他只要能查出车祸真相，凌家的恩情枷锁自然解除。
他只需要应付卢里司就行。
原本是想找机会跟她见见面的，但话到嘴边没好意思开口，就此作罢。
挂了电话之后，林楚楚心里又有些不安。
顾宴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原本要面对父母的阻挠，已是艰难。
现在还多了一份凌家的恩情，雪上加霜。
他肯定担心自己听从家人安排，又被凌家恩情绑架，嫁给弗兰克。
偏偏他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有再多担忧与不安都藏在心里，鲜少吐露。
幽幽叹了口气，林楚楚站在走廊里，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
晚餐是凌家安排的。
凌夫人对楚楚的确挺喜欢。
本来外国人就不太在乎离不离婚这回事，再加上林楚楚长的漂亮，性格温婉，家庭背景也好——最主要的是儿子说喜欢，那凌夫人自然没话说。
饭吃到一半，凌夫人突然抬头看向她：“小语，弗兰克的腿……医生说可能需要长期复健，而且还不知以后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落下残疾之类的，你会不会嫌弃？”
林楚楚大吃一惊，脑子里嗡了一声，抬眸看着她。
见凌夫人的脸色不像是说笑，她不解地问：“之前医生不是说……就是骨折，手术很成功吗？怎么会落下残疾呢？阿姨，您不要多想，弗兰克一定会没事的。”
凌夫人苦涩一笑，丰腴的上身靠进沙发椅中，双肩一耸：“这谁知道呢？医生说若是恢复不好，可能走路会有些跛脚。”
林楚楚没说话，一时也没了胃口，静静地放下餐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不该去赴弗兰克的约，她更宁愿被车撞的是自己。
“小语，弗兰克是真心喜欢你，他曾跟我说，国外国内见识过这么多女孩儿，只有你是最让他心动的一个。你不知道，从小到大他都被宠坏了，性子特别自我，很少为别人考虑，凡事都以他自己优先。可是他为了保护你，这么勇敢，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林楚楚听了这话，压力更大。
“阿姨，”她规规矩矩地坐着，浑身局促起来，有些话就在嘴边盘旋，她再三犹豫、斟酌，最后一咬牙，还是坦白，“弗兰克的确很好，我也很喜欢跟他做朋友，可是……我对他，没有异性之间的那种喜欢和爱。”
凌夫人面露讶异。
林楚楚紧张的手心冒汗，可既然话已出口，索性全都说清楚，她暗暗鼓劲儿，继续道：“其实，我跟弗兰克见面，就是说这个，我希望他可以放弃这种念头，我们继续做朋友……”
凌夫人盯着她，脸色明显吃惊。
以她儿子的条件，这些年还没有姑娘拒绝过。
想不到，这次竟碰上一个不喜欢她儿子的女孩儿。
沉默之后，凌夫人问道：“弗兰克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
“你不喜欢弗兰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听说，你跟前夫还有联系，这次遇险，也是他去救的你。”
林楚楚脸上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
“是……他，他想跟我复合……”
“你答应了？”
“我爸妈……不同意。”
林楚楚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这样摊牌。
她几乎能想象妈妈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肯定会大发雷霆，对她特别失望。
可她就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原以为凌夫人听了这些话，肯定会生气，甚至会嘲讽，让她无地自容。
谁知，外国人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凌夫人沉吟片刻，很坦然地说：“既然你们还没有复合，那弗兰克就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你可以重新选择，也要慎重考虑才是。”
林楚楚目瞪口呆，看着凌夫人，一时接不上话来。
****
晚上，凌夫人在病房的陪护床休息，佣人先回去了。
林楚楚也想回去，她留下来根本没用。
可凌夫人没说这话，还给她安排好了住处——就在弗兰克病房对面。
十点多，她简单洗漱躺下，拿着手机翻看微信，失眠……
白薇薇已经得知整件事，问她如何打算。
她盯着屏幕苦笑，哪里知道什么打算。
本以为跟凌夫人摊牌之后，撕破脸皮，人家直接说不要她做儿媳算了，这份恩情她留着以后有机会再还。
谁知，人家是个心宽大度的，要让儿子公平竞争！
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十一点，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开门出去。
从门上的窗户朝里看了看，见病床上的弗兰克还在昏睡着，陪护床上的凌夫人好像也睡着了，她没推门进去，而是悠然转身穿过走廊，走向电梯。
神思恍惚间，她已经站在了顾宴的病房外。
这个时间，整栋楼都安安静静，只偶尔有医护人员的动静声传来。
她立在门口，朝里看了看，见顾宴也睡着。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屏住呼吸，悄悄拧开了门把。
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她进门后立刻转身，轻轻地将门关上，而后跟做贼似的，探着步子朝病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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